“你此話可當真？可是如果縣令真的貪汙了賑災款，那為何都沒人站出來狀告那縣令呢？”倒不是她懷疑他謊，隻是這事的確有些不合邏輯了。
柯大長歎一聲，他的確沒有謊。之所以沒有人站出來，那是因為那縣令貪汙得很有技巧。
朝廷是按照各地上報的受災麵積、程度和人口來計算相應賑災物資。那縣令誇大了受災情況，而知府衙門卻沒人派人下來核實。朝廷的賑災銀到了之後，縣令克扣了一半，剩餘的就隻發給縣城附近村莊。而他們所在的良村地區偏遠，縣令就把他們歸為了外地來的流民。
打發了他們半個村的人一鬥米，便將他們趕出了縣城。他們不是沒有早縣令理論過，可是縣令卻反咬一口，他們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貪得不厭。將前去理論的人打了一頓，又轟出了縣城。
幾番理論無果，他們隻好先回良村。可是等他們回到了良村卻發現，良村被一把無名之火燒了個精光。他們沒有拿到賑災銀，現在連家園也毀了，便徹底沒有了活路。
有人不死心，帶著一幫人去了知府那告狀。可是越級告狀，又是民告官，冤情都還沒有訴便先挨了三十大板。知縣早就做了兩手準備，就怕他們會去知府那告狀。所以知縣早就休書一封告知知府，他的下轄有一群流民，貪得無厭。
知府不經查察便先打了他們，然後也不給他們申訴的機會，就直接給轟了出去。
幾番下來，良村的人算是徹底絕望了。
“那就隻有你們良村的人有這樣的遭遇嗎？”
“不止我們，但凡住得偏遠的村都一樣被當成了流民。隻不過，他們很早就放棄了賑災銀，並不像我們村的人那樣三番五次去縣衙找打。”柯大的語氣充滿了無奈。
林月見皺了皺眉頭，她偏著腦袋想了想：“所以，那些沒有去找縣令麻煩的村莊都安然無事，隻有你們這個村燒成了灰燼？”
柯大點點頭，這還不是最苦的。自打他們從知府那告狀之後，縣令便以他們是暴民為由，四處抓捕他們。他們拖家帶口的，本來就已經無家可歸了，所以最後被逼得落草為寇。
與其是草寇，還不如是盜賊。剛開始的時候他隻是靠到山下去偷東西度日，可這樣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他們也想自力更生，可是山寨附近都是多石的山林，最多也就隻能耕種一些菜苗。
等他們建好這座山寨的時候，已經入冬了。入了冬，山上的獵物就少出來活動了，而且禦寒也成了所有人的最大的問題。
偷來的糧食不足以完全解決溫飽，他們還會去挖野菜剝樹皮來充饑依舊是勉強度日。可冰天雪地的能吃的東西是越來越少，天氣越來越冷，他們沒有足夠的衣物和棉被可以讓他們挨過這個冬天。
商量了一番，他們終於還是決定幹起了打劫的勾當，隻有這樣他們才能熬過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