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沈眠那日說的,醉仙樓是人山人海,也不單單是醉仙樓,就連一整條街道都擠滿了人,若不是有官兵攔著,怕是那些人都會堵到道中央來。
擊退大金,保全了越國,也保全了他們。
沒有人想做亡國奴,無論是坐在龍椅上的帝王還是在田間耕耘的農夫。
太平盛世,總是他們想要的。
原本玉雅那日去訂雅間的時候,醉仙樓已經沒有了位置。玉雅還是搬出了安平縣主的名頭,又多付了三倍的錢才搶到了一個上好的雅間。
沈眠才進了屋子,就有小二送上來糕點和茶水。
沈眠隨意掃了一眼,就站到窗邊探頭去看。也怪不得醉仙樓的房間總是最先賣出去的,這位置果然是絕佳,從這兒探頭去看,整條街的景象都能看清。
“沈姐姐?”
一聲驚呼讓沈眠挑了挑眉,她微微側頭去看,臉上也帶了笑意,“郡主也在這兒?”
陳清月努了努嘴,“我同你論姐姐妹妹,你卻要和我說什麼郡主,這是同我生的了?”
“是我說錯話了,妹妹別見怪,”沈眠忙笑著說,“為表歉意,妹妹不如到我這間來吃吃茶水。”
陳清月噗嗤笑出聲,“也好,看我吃窮你。”
說罷,她帶著幾個婢女轉身來了沈眠的屋子。
“我記得你一向是嘴不耐煩湊熱鬧的,”沈眠笑意盈盈的看著她,“怎麼今兒過來了。”
“母親叫我來的,她說讓我好好瞧瞧孟世子爺。”陳清月歎了口氣,“我本也是不想來的,從前又不是沒見過。”
“這怎麼能一樣,平時是宮宴上隔著珠簾,看不清楚。如今是要清清楚楚瞧得。孟世子爺騎在馬上,多英俊帥氣。”一旁的丫鬟接著話笑道,“說不定未來還是郡主的夫婿呢。”
“多嘴。”陳清月瞪了她一眼,麵色有些不自然的紅暈。
沈眠怔了一下,心裏像墜著千斤的石頭似的難受。
之前隔了那麼多事,她幾乎都要忘了,這個陳清月,可不是前世孟韞的妻子麼。
一顆心猛然像是刀絞的難受,她抿了抿嘴,試探的問道,“公主殿下有意將你許配給孟世子爺?”
“你別聽這些丫鬟瞎說,”陳清月忙道。
頓了頓,她聲音小了幾分,“母親隻是隨口一說,主要還是要看我的意思。”
沈眠點點頭,不再說話。
是她莽撞了,隻曉得憑借著一腔孤勇就能闖進孟韞的生活。可他們之間還隔著那麼多人和事,不得不讓沈眠細細斟酌。
還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見底下躁動起來。
“進城了!”
不知道是誰高聲喊了一路,整個街道都躁動起來。
陳清月也顧不得一旁的沈眠,三步作兩步的跑到窗邊去看,沈眠見她這樣,心底忍不住又酸澀起來。
玉雅看她還不動,忙給她拽過去,“主子您看啊。”
沈眠小步走了過去,微微低頭。
底下烏壓壓的一片,人山人海,可沈眠還是一眼就看到他了。他穿著銀色盔甲,麵容冷峻,頗有幾分張揚帥氣的模樣。
引得樓閣上的姑娘小姐紛紛往下扔帕子。
“主子,您也扔啊,”玉雅催著她。
“我扔什麼。”沈眠皺著眉,心底隱隱煩躁。
她又看過去,正巧孟韞這個時候抬起頭,四目相對,孟韞細細看著她,微微挑眉,笑了。
“啊,世子爺笑了。”
“世子爺在衝我們這兒笑。”
耳側的姑娘們的嘰嘰喳喳的聲音,聽到沈眠耳朵裏,卻隻是嘈雜一片。
她似乎隻能聽見自個兒的心跳聲。
在這一刻,她突然釋然了。還糾結什麼阻攔,他是怎樣的心思,自個兒還不知道麼。
沈眠眨了眨眼,也笑了。她扯著帕子,探出手,將粉色的繡帕扔了出去。
繡帕慢悠悠的飄下來,很快被一隻手緊緊攥住。
“世子爺接了你的帕子。”玉雅激動的說。
沈眠彎了彎唇角,還沒等在說什麼,就聽見一道厲嗬,“大軍停下,將軍孟韞接旨。”
一個人影騎著快馬飛奔過來,他穿著宮裏的侍衛服,看樣子,應當是陛下的貼身侍衛。
街道一時安靜下來。
孟韞翻身下馬,恭恭敬敬行禮,“臣接旨。”
“大將軍孟韞,涉嫌與大金私通,即刻卸下兵器,押送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