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後,孟韞準時準點的到了茶樓。一推門就看見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的喝著茶的沈眠。孟韞眼底帶了幾分笑意,“怎麼,想我了?”
沈眠托腮看過去,“你自打出獄後變得愈發不正經,什麼情話鬼話都往外說。”
她美目流轉,嬌嗔的樣子活像舊時孟韞養過的小貓兒,趾高氣昂的。
孟韞低聲笑了兩聲,撩袍在沈眠身側的椅子上坐下,“怎麼能是鬼話的,句句都是真話。”
越說越沒正經。沈眠瞥了他一眼,將一側的匣子遞過去,正是昨兒沈昭送來的那個。
孟韞臉色嚴肅了些,他看了沈眠一眼,身後打開了匣子,拿出了裏頭的信紙。
“這是……”
“你瞧瞧就知道了。”沈眠揚了揚下巴。
孟韞打開信紙字字句句的看過去,麵上凝重起來。不過片刻,他放下信紙,“這是誰給你的。”
沈眠麵色也很是鄭重,“是我那個昨日歸家的兄長,沈昭。”
孟韞屈指敲了敲桌子,意味不明的看著那信紙。
這與其說是一張信紙,更可以說是一張催命符,對新上任的兵部侍郎陳柯的催命符。
“那陳柯之前在嶺南做官,才不久調回京城。你哥哥弄到他在嶺南的貪贓枉法的證據,本該是直接給陛下,為何……”
頓了頓,孟韞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這陳柯是孟衝的表哥,是陳氏那邊的人,沈昭約莫是因為這個才將這證據給我。”
“他還真是有兩把刷子,才外放回來,就帶回來這麼個大禮,更何況你同孟衝的事兒,也是不久前建康才傳來的,他才回來就知曉了,真是耳聰目明。”沈眠冷笑一聲。
“可他為什麼要對我示好?”孟韞皺著眉。
沈眠對此也不解。
於公,前世那沈昭是陸君生的人,而如今陸君生估摸還算計著怎麼除掉孟韞,沈昭又怎麼會送孟韞這樣一份大禮。於私,沈昭同沈姝是嫡親兄妹,而自己同沈姝勢如水火,沈昭沒理由幫自己。
於公於私,沈昭的做法都太奇怪了。
“難道……”沈眠皺眉頭,遲疑著開口,“他想向你投誠?”
莫不是重活一世,這沈昭改站孟韞的隊伍了?
孟韞垂眸沉默著,半晌,他沉聲道,“還有一種可能。”
他捏著那信紙,指腹摸過上頭的字句,“這份罪狀,是假的。”
這話一出,仿佛一道驚雷在沈眠腦海裏炸響。
是了,她怎麼沒想到。
如今孟衝狀告孟韞的事人盡皆知,就如同兄弟間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扯開了。人人都知道,孟家這兄弟倆,早就兄弟情泯滅了。
孟衝想除掉孟韞,而孟韞不是善茬,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如果這個時候孟韞拿到了孟衝親信表哥的罪狀證據,一定會大喜過望,當即稟告陛下。
這麼大的事,陸君生不可能不細細去查。嶺南據此山高水遠,調查一番頗為不易,若是一番折騰下來,發現一切都是假的,陸君生必然震怒。
汙蔑朝廷命官,戲弄天子,孟韞必死無疑。
真是一個好計策!
沈眠鳳眸微眯,眼底像是堆著一層層許久不化的寒冰,隱隱有著寒流湧動。
孟韞麵色卻看不出來狠厲,仍舊是平淡如水。
他拍了拍沈眠的手,輕聲道,“別慌,這事急不來,我會去調查,到時候是敵是友,一切皆可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