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裙姑娘的指引下,他們七拐八繞,終於繞進了一處宅子的後門,王策望著那紅裙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待轎子停好,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方才她撤掉帕子的時候,他分明看見她鼻尖那一粒黑痣,他記得卓聞的身旁有兩位白胡子老頭,其中一位便同她一樣,鼻尖有著這樣的一粒痣。
姑娘卻倨傲得很,隻管帶路,頭也不回,將兄弟二人領進宅院中,伸手朝著閣樓處一指,冷淡道:“先生在那,自己找去。”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多不耐煩。
是了,這定就是卓聞的宅子了,從上到下主人和仆人都是一副欠揍的德行,王闕向來好涵養,還是溫聲道了謝,如玉般的容顏,笑起來叫人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卻又因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任誰都不敢輕易造次。
這套倒是有些受用,紅衣姑娘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甩著帕子去池邊看魚了。
卓聞的這處宅子位置極佳,其他不說,就說她身下的這個閣樓,被隱在層層綠蔭之間,外人輕易不能發覺,可她卻能在這閣中俯瞰整條長街,幾個人幾個腦袋,幾輛車幾匹馬都盡收眼底。
天氣雖熱,卓聞卻向來體寒,陽光下也裹著一條花裏胡哨的長毯,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隻露出個腦袋來,她臉色慘白,沒精打采地瞥了一眼絕代風華的靖國皇室兄弟倆,招呼了一句:“坐啊。話畢,覺得這樣可能有些敷衍,便勉為其難地從毯子裏伸出一隻手,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遞去,“吃嗎?”
她腳下是滿地的瓜子皮,想必剛剛就是坐在這裏看著街上的熱鬧看了個爽。
王策隻望她一眼,眼中便又生出了厭惡來,麵色漠然地轉身坐去了遠處,倒是王闕平靜地伸出手來,接過那一把瓜子,笑道:“多謝先生。”
卓聞瞟著他,也露出一絲笑:“咦,太子殿下倒是比阿策明事理得多。”
王闕剝著瓜子,動作優雅高貴:“先生莫要見怪,阿策心思單純,若相識得久了,卻也是個好相與的。”
卓聞似笑非笑:“我可沒這個工夫,太子殿下的時間也珍貴得緊,莫要相互耽誤了,有什麼事,這便講清了罷。”
眼前的人是靖國的太子,又是被皇帝捧在手心的寶貝,她言語動作竟都如此造次,也不知到底憑著什麼這般有恃無恐,王策側目打量著裹在毯中那小小的人兒,忽然覺得有些手癢難耐,生出一股衝動來,想要掐著她細白的脖頸,狠狠地,丟進池子裏喂魚。
似是察覺到了王策別有深意的目光,卓聞偏過頭去,挑釁似的朝他呲牙一笑,王策的手便更癢了。
一旁的太子殿下卻很平靜,他仿佛沒有看到麵前二人的小動作,隻慢悠悠地剝著瓜子,未過多久,手中已是一把白胖的瓜子仁,他自己又不吃,全都抖在了卓聞麵前的碟中,望著她笑道:“既然先生這樣說,本宮便直言了,此次來尋先生,是有幾個問題想請先生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