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 溫嶠
溫嶠(288—329),字太真。東晉太原祁縣(今屬山西)人。初仕為司隸都官從事,渡江後,為散騎侍郎。明帝即位,授侍中、中書令,參與機密。王敦亂平後,以功進前將軍,封公。明帝死,受詔輔政,聯合陶侃平息蘇峻叛亂。
告四方征鎮書
賊臣祖約、蘇峻同惡相濟,用生邪心。天奪其魄,死期將至。譴負天地,自絕人倫。寇不可縱,宜增軍討撲,輒屯次湓口。即日護軍庚亮至,宣太後詔,寇逼宮城,王旅撓敗,出告藩臣,謀寧社稷。後將軍郭默、冠軍將軍趙胤、奮武將軍龔保與嶠督護王愆期、西陽太守鄧嶽、鄱陽內史紀瞻,率其所領,相尋而至。逆賊肆凶,陵蹈宗廟,火延宮掖,矢流太極,二禦幽逼,宰相困迫,殘虐朝士,劫辱子女。承問悲惶,精魂飛散。嶠暗弱不武,不能徇難,哀恨自咎,五情摧隕,慚負先帝托寄之重,義在畢力,死而後已。今躬率所統,為士卒先,催進諸軍,一時電擊。西陽太守鄧嶽、尋陽太守褚誕等連旗相繼,宣城內史桓彝已勒所屬屯濱江之要,江夏相周撫乃心求征,軍已向路。
昔包胥楚國之微臣,重趼致誠,義感諸侯。藺相如趙邦之陪隸,恥君之辱,按劍秦庭。皇漢之季,董卓作亂,劫遷獻帝,虐害忠良,關東州郡,相率同盟。廣陵功曹臧洪,郡之小吏耳,登壇喢血,涕淚橫流,慷慨之節,實厲群後。況今居台鼎,據方州,列名邦,受國恩者哉!不期而會,不謀而同,不亦宜乎!
二賊合眾,不盈五千,且外畏胡寇,城內饑乏,後將軍郭默即於戰陣俘殺賊千人。賊今雖殘破都邑,其宿衛兵人即時出散,不為賊用。且祖約情性褊厄,忌克不仁,蘇峻小子,惟利是視,殘酷驕猜,權相假合。江表興義,以抗其前,強胡外寇,以躡其後,運漕隔絕,資食空懸,內乏外孤,勢何得久!
群公征鎮,職在禦侮。征西陶公,國之耆德,忠肅義正,勳庸弘著。諸方鎮州郡,鹹齊斷金,同稟規略,以雪國恥,苟利社稷,死生以之。嶠雖怯劣,忝據一方,賴忠賢之規,文武之助,君子竭誠,小人盡力,高操之士被褐而從戎,負薪之徒葡匐而赴命,率其私仆,致其私杖,人士之誠,竹帛不能載也。豈嶠無德而致之哉?士稟義風,人感皇澤。且護軍庚公,帝之元舅,德望隆重,率郭後軍、趙、龔三將,與嶠戮力,得有資憑,且悲且慶,若朝廷之不泯也。其各明率所統,無後事機。賞募之信,明如日月。有能斬約峻者,封五等侯,賞布萬匹。夫忠為令德,為仁由己,萬裏一契,義不在言也。
重與陶侃書
仆謂軍有進而無退,宜增而不可減。近已移檄遠近,言於盟府,克後月半大舉。南康、建安、晉安三郡軍並在路次,同赴此會,惟須仁公所統至,便齊進耳。仁公今召軍還,疑惑遠近,成敗之由,將在於此。
仆才輕任重,實憑仁公篤愛,遠稟成規。至於首啟戎行,不敢有辭,仆與仁公當如常山之蛇,首尾相衛,又唇齒之喻也。恐惑者不達高旨,將謂仁公緩於討賊,此聲難追。仆與仁公並受方嶽之任,安危休戚,理既同之。且自頃之顧,綢繆往來,情深義重,著於人士之口,一旦有急,亦望仁公悉眾見救,況社稷之難!
惟仆偏當一州,州之文武莫不翹企。假令此州不守,約、峻樹置官長於此,荊楚西逼強胡,東接逆賊,因之以饑饉,將來之危乃當甚於此州之今日也。以大義言之,則社稷顛覆,主辱臣死。公進當為大晉之忠臣,參桓文之義,開國承家,銘之天府;退當以慈父雪愛子之痛。
約、峻凶逆無道,囚製人士,裸其五形。近日來者,不可忍見。骨肉生離,痛感天地,人心齊一,鹹皆切齒。今之進討,若以石投卵耳!今出軍既緩,複召兵還,人心乖離,是為敗於幾成也。願深察所陳,以副三軍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