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走到葉洪生房門口的時候,推門的動作下意識地頓了一下。
“關於李佳佳被收養的真相我們還在調查,奇怪的是就連周阿姨都不知道你是雙胞胎。我們正在找當年負責的產科醫生,不過她已經退休了,可能會花費一點時間。”
左易的話突然回響在耳邊,讓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她這次來葉家隻是為了拿一些衣服和證件資料,可是看到葉洪生緊閉的房門時,卻情不自禁地走了過來。
她也不知道她想找些什麼,但她有種預感,這扇門背後有她想找的東西。
葉家和她離開的時候已經大不一樣,沒有了周阿姨和王二狗的打理,就連門把手上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即使是在大白天,房間裏也感覺不到一絲人氣,況且這裏曾經死過兩個人,這種心理暗示讓窗口的陽光看起來比夜裏的月光還要滲人。
葉蓁蓁是一個堅定的唯物論者,但這並不妨礙她膽小。之前住在的葉家的時候,她也沒有進過葉洪生的房間,現在……早知道等明天季醫生放假的時候讓他陪自己一起來了。
因為明天要和季醫生的父母一起吃飯,所以特意過來拿些衣服,可是現在卻因為一些不相幹的事情在葉洪生的房門口糾結了起來。
葉蓁蓁有些想哭。
進去還是不進去,這是一個問題。
最後探索真相的決心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她是一個有勇氣的年輕人。
放在門把上的手微微用力,葉蓁蓁吸了一口氣,喀拉一聲,推門而入。
葉洪生的房間有一扇大窗戶,正對著花園,他經常站在那裏往遠處看,所以視野所及的那片花園是王二狗精心打理的,那裏的花常年都開得很好。
不過現在,因為天氣炎熱又長時間沒有人澆水,花園裏的花們看上去都蔫蔫的。
背後的房門沒有關,一股涼風從門口吹了進來,葉蓁蓁隻覺得背脊一涼。又是喀拉一聲,身後的門突然關上了,葉蓁蓁心裏一驚,差點就要喊救命了。
她覺得自己的小腿有些發軟,可是她不敢回頭,隻能憑著記憶往後踉蹌了幾步,要是運氣好點,她說不定可以一屁股坐在書桌旁的皮質座椅上。
可是幸運之神似乎並沒有眷顧她,她往後仰頭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撞上了書櫃。這一下撞得不輕,從那清脆悅耳的撞擊聲就能聽出一二。
葉蓁蓁哀嚎了一聲,淚眼汪汪地抱著自己的後腦勺在書櫃前蹲了下來,後腦勺的鈍痛讓她暫時無暇顧及心裏的害怕。
“啪嗒”一聲,一本古舊的書從身後掉了下來,葉蓁蓁的瞳孔微微放大,書櫃的門明明沒有打開,這本書是從哪裏掉出來的?
她這下是真的想喊救命了。
那本泛黃的書籍靜靜地躺在地上,就像一個在等待臨幸的美人。
葉蓁蓁內心雖然因為這個比喻有點囧,可是目光無法從書皮上移開。上麵隻寫了四個字——
葉家祖訓。
胸腔裏的心髒突然就不安分了起來,躁動得如雷鼓般作響。葉蓁蓁緊抿著嘴角,遲遲沒有伸手翻開書頁。
又是一陣不知從哪裏吹來的涼風,輕輕從書頁上拂過,伴隨著“嘩啦啦”的翻動聲,葉家祖訓的第一條就這麼赤.裸.裸地呈現在她的麵前。
不要以為在遠離偏遠山村的繁華都市,就人人都崇尚科學。
葉家祖訓的第一條隻有四個字,雙生妖魔。
葉家人因為基因的關係,每隔幾代就會誕生一對雙胞胎,在葉家老祖宗的眼裏,他們是妖魔,必須滅其一。
至於怎麼滅,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做法,在葉洪生這裏,他顯然是把其一送與他人撫養。
葉蓁蓁覺得心口有些發緊,明明是三伏的天氣,可她的背後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書的中間夾著一張書簽,隻露出了一個小角。那潔白的顏色與這泛黃的書頁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葉蓁蓁伸出右手,想抽出那張書簽,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她的手竟然不可抑製地微微發抖。
穩了穩心神,葉蓁蓁一把抽出了書簽。上麵用黑色的墨水寫著一行小字,像是葉洪生的字跡。
——當你遇到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時,就是災禍的開始。
一時之間腦海中就像走馬燈一樣閃過了許多片段,葉蓁蓁在原地坐了好久,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從廚房裏找了一個可以充當火盆的器皿,把葉家祖訓裏記載雙生子的那一頁撕了下來,連同書簽一起扔了進去,點燃了手中的打火機。
燒了葉家的祖訓,老祖宗不會詛咒她吧……不不,她是一個堅定的唯物論者。
葉蓁蓁在火光中捏緊了拳頭,直到看著祖訓和書簽都被燒成了灰,才將祖訓的殘本放進了書櫃裏,提著行李包離開了葉家。
到家的時候季哲彥還沒有回來,葉蓁蓁剛把東西整理好,就接到了左易打來的電話。
他說找到了當年醫院的產科醫生,不過她已經以另一種形式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