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沒吃東西,吐的都是些酸水,朝月在旁邊給他順背,同時衝著廚房的方向叫文英倒水來。
蔣文鄴不知他怎麼了,靠過來想問,卻被朝月擋住了,請蔣文鄴坐著稍等。
蔣文鄴可不是那種會聽話坐等的性子,好在周盡歡吐了幾下就停了。他接過文英遞來的溫水漱口,等到能轉過來的時候才抱歉的對蔣文鄴道:“我沒事,坐下吧。”
他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蔣文鄴道:“這是什麼藥?你的胃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嚴重了?去看過醫生了嗎?醫生是怎麼說的?”
麵對蔣文鄴的關心,他更覺得慚愧了,隻好硬著頭皮說還好。
隻是他這邊剛說完,文英就從廚房拿了一碟酸杏給他:“您快含幾顆吧,這酸杏是三少爺前天去三洋商店買回來的,說您想吐了就吃幾顆,止孕吐的效果比普通的蜜餞都好。”
文英說得急,周盡歡根本來不及攔著,隻好讓她和朝月都先下去,等到客廳裏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周盡歡才僵硬地回頭。
蔣文鄴果然在看他,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凝著他所熟悉的情緒。他最怕看到蔣文鄴這種眼神了,隻好低下頭去,輕聲道:“對不起……”
蔣文鄴沒有說話,氣氛就這樣僵持著,直到樓梯轉角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這份尷尬。
朝月接起後便走來叫他:“是三少爺,他請您接電話。”
周盡歡看了蔣文鄴一眼,隻好起身過去接電話。
霍恒已經到商行了,在跟王永聯開會之前想先給他打個電話。
“怎麼起的那麼早?”霍恒攪拌著咖啡勺,聽周盡歡隻是“嗯”了一聲,便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我沒事。”周盡歡答道。
“今天就別去院子裏散步了,在床上多躺躺,昨晚你還是會肚子痛,今天一定要小心,有不對勁的就馬上去醫院,千萬不能忍著。”霍恒叮囑道。
周盡歡心不在焉的應著,他聲音很小,態度又含糊,就是怕被蔣文鄴聽到。可蔣文鄴聽沒聽到不知道,霍恒卻聽出了不對勁,在電話裏追問他到底怎麼了。
他沒辦法了,隻好說蔣文鄴來了。
霍恒那邊也沉默了片刻,他以為霍恒是介意了,沒想到霍恒卻說中午會回來一趟,讓他留蔣文鄴下來吃午飯。
周盡歡隻得應下,掛了電話後回到沙發邊上,正想著該怎麼打破這份尷尬,就見蔣文鄴抬起頭看著他。
“歡。”
蔣文鄴依舊是用以前的稱呼叫他。
周盡歡抿著嘴唇。
蔣文鄴繼續道:“你現在是真的過得很好了,對吧?”
周盡歡點了點頭。
蔣文鄴藏在口罩裏的嘴角動了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反正眼神恢複了,像平時那樣溫柔。
他站起身來:“那就好,跟霍恒好好過日子吧。”
他一副要告辭的樣子,周盡歡不禁問道:“你要走了?”
“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你怎麼樣了,既然你很好,那我也要趕回南京去了,那邊還有很多事沒處理完。”蔣文鄴頓了頓,笑道:“你知道的,我下個月也要結婚了。”
即便被口罩擋住了大部分麵容,周盡歡還是能感覺得到蔣文鄴的情緒很低落。
他們是兩條平行線,因為蔣文鄴的滿腔熱愛讓彼此有了相連的理由,但是始終不是同路人,所以最後還是要回到各自的軌道上,去走完彼此的人生。
有些事,一旦結束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周盡歡的喉嚨很酸,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對於蔣文鄴,他是真的充滿了愧疚與感恩。愧疚的是自己無法給他最想要的,感恩是在最痛苦難熬的日子裏有這麼個相知相伴的好友陪著,不斷地給自己鼓勵和溫暖。
他把蔣文鄴送出去,到了院外的大門處時,蔣文鄴讓他別送了。
“你知道我在南京的地址的,有空的話可以給我寫信,打電話,也可以過來看看我。”蔣文鄴站在車門邊上對他說道。
周盡歡點著頭,即便拚命壓抑著心頭的情緒,眼眶還是不知不覺間紅了。
蔣文鄴的眼睛也紅,但還是努力保持輕快的語氣:“到了天津記得給我你的地址,有時間我也會去看你的。要是霍恒欺負你了就告訴我,我一定教訓得他滿地找牙,讓他知道你娘家是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