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屬於我的東西,不曾背叛。
神三公子,從未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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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蠟燭在黑暗中突然被點亮。
是誰,在微弱的光裏露出滄桑的麵龐?那個熟悉的老人。
我根本看不到自己,聽不到自己,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如那時一樣,隻能任他在我眼前演繹訴說。
這裏似乎是他所創造出的世界,隻是一伸手,紫鱗便憑空出現。隻見他忽地往身旁一刺,我的心便又一陣鑽絞之痛。黑暗中的熒光幻化,劍所過之處竟現出我被刺的身形,同黃於蓋刺我情況如出一轍。
我的意識又漸漸變得模糊,可在閉眼之前,劍下的那個“我”突然變成了一把劍鞘,恰將紫鱗收入其中。耳邊回蕩起熟悉的聲音。
“紫鱗喜食汝之血肉,是熟悉愛憐之故。隻有你了解他的過去,也隻有你能成為他的劍鞘!”
言盡燈滅……
再次猛然清醒。不知怎得,我剛才明明麵對著絕望情景,可在一陣恍惚之後,被劍刺的傷口已然痊愈,腳上的血亦已止住。難道這是拜紫鱗“傷”過所賜?幾乎是一瞬間的事,連黃於蓋都尚未發覺。盡管如此,它沒有清除我體內的異物,僵直過久,寒毒已遍布全身,脖頸以下無法動彈。
我用盡渾身僅有的力氣,咬住了黃於蓋的腳。
他慌了手,一劍下去,竟然刺歪了。
“放開!”他直用腳不斷踢我。唯一有知覺的頭部如今隻剩痛楚。
我到底在奢望些什麼?等待些什麼?將尊嚴就此卑微地拋棄,難道是相信奇跡會出現麼?
誰會來幫我?顧猿正在急救那昕,梓男亦身受重傷,餘衝自取了虎符之後萬事不顧,那白緞奇人還在花叢之中,官員對此更是在興奮觀戰,其餘烏合之眾盡是無用之輩,退避不及,何談援救?
黃於蓋持續猛踢,我漸漸失力,加之寒毒上湧,再不能牽製住他。
“終於肯鬆口了嗎?你千萬莫要著急!”他甩開我,狠狠道,“在證明你是廢物之後,我馬上送你陪他上路!”他奸笑著又將劍高高舉起。
一切都結束了麼?我保護不了傅龍麼?我必須奪回紫鱗!
“小子,不行了嗎?我隻幫你這一次。”
誰!我驚覺。
耳邊雖無人,卻有氣有聲。突然間全身猛然一顫,好似觸電一般。僅這一下,我手腳頓時有了知覺,腦海中演繹無數遍的情景終於實現。黃於蓋絕不可能想得到,剛才還奄奄一息的人竟然能以這種反射似的速度奪走他手中之劍!
可這一下並不能給我稍息的空隙。才剛一落腳,我渾身有如失了魂似地頓時無力。看來那個觸電的效果僅僅隻是一時。現在有劍無力揮,如何是好?
黃於蓋先是一驚,可見我頹然無力,便又譏笑道:“雖不知你從哪裏得來的力量,但似乎隻是曇花一現。”他緩緩向我走來,右手竟逐漸變成與紫鱗相仿的顏色。簡直就是“魔獸之臂”!
隨著他逐漸靠近,紫鱗突然猛烈抖動起來。
“掃劍作圈,提沙立劍,蓄勢直刺,指若石崩”“聖禦三式——仙鶴守泉!”
若是按前日所練,這一式的威力最接近用聖禦所揮。可是如今的紫鱗竟絲毫沒有反應。
“哈哈!不用青龍淚抑製住他的野性,你是無法駕馭他的。”
黃於蓋說的不錯,正是用白布浸淚包裹紫鱗,才讓他變得像是第二把聖禦劍而已。而如今翻倒在地的“龍哀”爐內幹枯見底,我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他早已計劃好的。
“五式……”
我又揮劍嚐試,卻忽覺一股熾熱從手心爆發,與前日裏一樣灼燒著我的手。可這次任他再暴躁,我也不會再放手!
“懂你?我能懂你什麼!”我盯著劍大喊道。他劇烈地抖動著,釋放怒氣,似要將我之手燃盡方休。
與此同時,黃於蓋發瘋一般頂聲咆哮跑來,他已經完全喪失了人的模樣!簡直就是一條瘋狗!
“你有什麼權利叛逆,我可是你主人!”情急之下,我站穩腳步狠狠敲劍一拳。沒想到,它居然真的停止了抖動!
就這一會兒,身體漸漸產生了些異樣:寒毒步步消散,力量上湧直彙雙眼。再看這世界,天下一色,唯紫也。隻有來勢洶洶的黃於蓋,他的右手,湧動著令人眼饞的鮮紅色。
“孽世苦齋麼?不對,這次喉間沒有濃苦味,倒是一陣陰涼。沒想到你的身世竟如此悲慘!紫鱗啊……”
幽庭寒香飄散,夜下邪武分屍——一劍,屍身頭顱與斷臂,滾落腳邊;再一劍,紅臂泄水紫重來,殺意未消——黃於蓋瞬間命喪黃泉。
“息——行——鬼——歌!”
死猶未死,浪蕩陰間,誰在解鈴?最強者!手持槍弓之人。此刻我的心中隻有唯一一個念想——“喝啊!”我正是為此而來,“逐日犬”餘衝!今日我定要飲汝之血,談汝之肉!
隻一瞬,我便近至他的身前。這一次誰也無法阻止我揮劍。
劈斬順下,紅光迸射,卻又飄落幾片鷹羽,一墜紫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