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魔獸,繼承之誌。
深藍的天空下,幽庭內一龐然大物占據全庭十分之三,其邪惡的麵目彷如從地獄裏剛剛走出的妖魔。他正是流淌著上古六妖王地獄惡犬之血的半獸人,完顏一族的首領,“逐日犬”餘衝。
他是我劍水澤一直所追尋的人,如今以最強姿態展現在我麵前,而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在他尾斷之後,一個手持紫鱗劍的魔獸屹立在他犬首之上。
如果師傅他們看到這一幕,會作何感想?我苦惱卻無力。
“從我頭上滾開,渣渣!”餘衝惱怒地揮爪去拍,其體型雖大,速度卻不減從前。
隻見錢欲輕盈一躍。翻身落坐在餘衝鼻尖。
餘衝如趕蒼蠅一般招呼。誰知錢欲又突然消失,出現在巨犬的耳廊之中,完全將餘衝戲弄在鼓掌。
“死跳蚤,你有種斷我的尾巴,就沒中與我正麵相拚麼?錢欲,這可不像你!”餘衝顯然發怒了。
“首領,就算俺變成這副模樣,也不具備與你抗衡的力量;況且俺的目的不在於你分出勝負,如此膠著最好。”錢欲答道。
“哼!斷尾之仇不可不報!”
餘衝大嚎一聲,粗獷地喊出四字——地獄餘威!
四字一出,逐日犬的氣息突然消失了一陣,隱隱暗藏殺機,隨後靜默之處迸發出死亡之氣。連身在遠處的我都感覺到心魂一顫,更不用說在他身上的錢欲。隻見錢欲好似失了魂一般,從犬耳中搖晃墜落,半空中落入餘衝手掌。
“螻蟻之輩隻配這種死法!”餘衝狂怒道,他加重握緊,錢欲骨頭斷裂聲清脆入耳。
觀者已不忍直視,可錢欲本人卻沒有露出絲毫痛苦的表情,因為他已死多時。
“劍兄弟!”他突然睜開雙眼,舉起紫鱗。“俺從沒想過能夠與你並肩對抗首領。這等戰鬥十分暢快,若是可以,我願此戰沒有終點。可是俺的時間快到了,力量已經用盡,接下來就交給你了。”錢欲用勁甩手,紫鱗旋轉數圈,插入我麵前的土中。
怎麼會?錢欲明明一直壓製著餘衝,竟然如此輕易就放棄了?還是說,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能力隻能到此為止?難道他是為了讓我重新正視紫鱗的力量才出現的嗎?
等等,那兩個人是……
待我注視紫鱗劍時,劍的前方竟多出了兩個人影,一老者,一少婦。
與此同時,錢欲屍身從餘衝手中垂直墜落,擲地有聲。
少婦連蹦帶跳走至屍身前,輕巧地將其拎起。
“老頭子,你還真敢讓一個妖獸去拿紫鱗劍啊!”她側身麵向老人笑道。
這樣的體型,這樣的語氣,錯不了,是鬼戲卓瑪。隻見她上下打量著手中焦黑的物體,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太醜了,燒成什麼樣了。”她隻瞅了一眼,便毫不留情地將其甩掉。
突然間,她發現了伏在地上的我,便擺出一張鬼臉走來。接近時,她拔起紫鱗,雙手持劍,蹲置於我麵前。
“小英雄,都怪我沒捆住餘衝,害的你這麼狼狽。但這可不是我的錯!”卓瑪指著老人道,“都是老頭子的主意,說是要讓死人去對付餘衝,結果弄成現在這局麵。你若是生氣了,就拿著紫鱗去砍他。諾,劍給你,快去!”
她把劍放在我手邊,我卻看著另一處。那焦黑之物,是被紫鱗燒毀的錢欲。
先是身首異處,現又體無完膚,麵目全非。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他全力為我,我卻自始至終未能幫上他一點忙,他死在我麵前,我卻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連悲傷之聲都難以發出。我可以為他報仇,但仇人何方?生時死於紫鱗,死後泯於紫鱗,紫鱗乃大敵。是紫鱗!紫鱗……
一陣涼風拂過臉龐,周遭的溫度不知不覺中降了許多。若不是這股透心的寒意惹得渾身的血脈收縮了一下,我險些忘了自己還身受重傷,如果此時我持握紫鱗,興許會像之前一樣傷病痊愈,化身魔獸;否則,我會死。
可我不願去碰它。
“駕馭這匹魔獸!如此一來,再不會有人因你而死。現在的你,已經可以將其舉起了!”
這個熟悉的聲音!我幾乎呼喊起來。與卓瑪一起出現的老人緩緩轉頭,光暗交錯好像第一次與我相見時的情形。他的皺紋裏蘊藏深邃,全身上下散發著迷的味道。我早該猜到的,那個人是曹宇。
他走到錢欲的焦屍處,從其身上取出一塊晶瑩剔透的黑石,收入懷中。
“魔石配魔劍,連死去的半獸人都能這麼厲害。老頭子你幹脆把石頭給他算。說不定就能送你歸西了!”卓瑪兩眼放光地提議道。
“現在的他,連紫鱗都握不緊,定會被魔石所反噬。”曹宇解釋道,“若他有心,總有一天會將所有魔石收集在手。”他說著,身體漸漸變成紫色——不是他,是我。不知何時,我已將紫鱗握於手中,舊傷複原。眼中世界幻化成紫。
“曹宇!你究竟是誰?”我望著他暗淡無光的眼,期待他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可這個答案就像眼前的紫一樣,已帶不給我更多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