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些識時務者為俊傑,真誠陪笑“爸,您在我心中,可一直都是仙風道骨,世外高人形象,什麼時候開始一天天就掉錢眼兒裏了,俗不俗。”
“你。”顧父氣得轉身,扭頭朝顧母使眼色,奈何對方不接招。
顧些大概是對“識時務”三個字有什麼誤解,愣是出口的話不匹配自己那張真誠的臉。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東西,你以為自己這麼多年真是吃屎長大的啊,沒窮過你懂個屁,當年······”
顧父難得一次這麼有閑心引經據典全方位多角情感式粗口十連爆教育兒子,顧些低頭一聲不吭,眼珠卻骨碌轉向顧母,挑了挑眉稍投去求救信號。
顧母本意不想搭理這不是東西的玩意兒,顧些撞大運趕上好時代,她自己可是正兒八經跟著顧父吃過苦的人,心覺罵一罵也好,免得將來在錢頭上栽跟頭。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呢,他們自己能富起來,不也正是應了這話嗎。
顧些被親媽晾了半晌,正絕望之際,顧母突然開口問“那天,我讓你回家吃飯,你說約了人,是不是梅欽?”
顧些:“······”穿小鞋的時候到了。
“我說媽,您怎麼對他比對自己親生兒子都感興趣啊,我不會是你們垃圾桶撿的吧。”
“後來呢?”顧母矜持地穩住麵兒上一本正經的表情,顧父一旁剛剛還氣成一張黑鞋拔似的臉,此刻細看,表情大變。
“什麼後來,”顧些強凹一張莫名臉,心裏直犯突“談工作上的事啊,他是開人力公司的,廠裏最近新產品量產缺人。”
顧母臉色不易察覺地暗了暗,拖著嗓子長長“哦”了一聲,冷不丁道“我覺得欽欽像個女孩子。”
顧些:“·······”還以為自己秘密暴露。
如果梅欽願意答應他,顧些無怨無悔出櫃,但既不能在一起,何必犯忌惹麻煩。
“我確認過了,是男的。”
顧母:”····“忍不住想問問,怎麼做的確認。
“這麼說,你也懷疑他是個女孩子,有感覺?”
顧些:“……”自成年後生平第一次被親媽繞進坑,不自覺麵紅耳赤。
顧母:“……”我說了什麼嗎?
溜了溜了,顧些腳底抹油,離開前特地扭頭深深看了眼身後這棟紅牆白瓦的三層小別墅,嘴角牽起好看上弧。
暈著暖陽的笑融進眉峰骨裏的麵容中,冰雪消融萬木蘇,鏡片後一雙深潭似的黑瞳,耀耀明璀。
或許這就是梅欽一直耿耿於懷的生長在美滿家庭環境中的人笑起來才有的生命底色,不管他長著怎樣一張臉。
顧些基本上每周都要過來靈鸞湖一兩次,有時候蹭飯,有時候看一眼就走。
他害怕一個不注意,時間就把父母偷走,就像之前自己十多年求學,忽而一眨眼功夫,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就都走了。
人到了一定年紀老的太快,顧些不願某天一個驚醒發現父母怎麼突然老了這麼多,他更願意一點一滴慢慢感受他們的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