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整整兩個小時,塗雲夢一直在說自己的殺人細節,聽得林冬雪不寒而栗。
“……第四次殺人出了些意外,我喝了那個男人給我的飲料,突然覺得頭暈得厲害,我知道他對我心懷不軌,於是在車上動了手。我披著他的外套逃出小區,找到了小周,小周被我身上的血嚇壞了,可我實在支撐不住了,就在他那裏睡著了。夢裏我夢見警察來了,給我戴上手銬,然而當我醒來的時候,小周已經替我洗幹淨衣服,他一整晚都在守著我,遺憾的是我看不見他的笑容了……可能是我殺人越來越麻木,眼睛複明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但是那一天是個值得回憶一生的日子,小周向我表白了,在我向他說出一切之後,他說等風頭過去想和我正式交往,他不在乎我是盲人,願意照顧我一輩子……其實如果你們就此打住,不再調查下去,就不會有下一個遇害者,今天那個老太太也不會死。”
陳實說:“嚐到這種癮頭的你,怎麼能保證不會殺人,假如警察真的沒有查到你,假如你和小周結婚生子,將來某一天,為了看見孩子的長相,你會不會繼續殺人?”
“說不定哦!”塗雲夢微笑。
“今天這個老太太是扶你過馬路的吧,你卻殺了她,你簡直喪盡天良!”
“如果不是警察追我,我怎麼會為了逃跑殺人,我隻殺那些在APP上約X的男人,我不覺得殺死他們有什麼愧疚感。”
這時有名警察送了份文件進來,陳實看罷,站起來走到塗雲夢麵前晃了晃手,塗雲夢說:“別費力氣了,我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看過醫生嗎?”
“看過,很久以前了,他說我的眼睛是正常的,也看過心理醫生,很遺憾沒治好。”
“那我來幫你治一治吧!”
塗雲夢冷笑。
“你是怎麼失明的?”
“十歲那年,我父親經營一家食品加工廠,把山楂加工成山楂膏之類的,當時我們一家吃住都在廠裏,一天晚上有壞人進來了,父親和壞人扭打,滾到了進料口,我害怕壞人殺了父親之後再來殺我和母親,於是……於是……”塗雲夢皺著眉,嘴唇顫抖,“於是我按下了那個開關,父親和壞人一起絞了進去,當看見父親血肉模糊的樣子時,我就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了……心理醫生說我是因為殺死父親的巨大愧疚感,所以才失明了,我吃了很多藥也無法好轉。”
這段陳述和警方查到的她的過去基本一致,陳實說:“所以你在死者放一枚山楂,象征著你的愧疚感?”
“起初隻是好玩,第一個殺的男人正好洗了一袋山楂,我就塞了一顆在他嘴裏,後來我就保留了這個習慣……也許你的解讀是對的吧?”
“心理醫生對你用了什麼手段?精神分析、認知療法、行為療法?”
“你能說出名字的,都對我用過,包括電擊和針灸……親手害死父親的愧疚感,還有之後母親因為這件事鬱積而死的愧疚感,就像我心裏的一塊癌症,永遠也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