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院沉浸在夜色中,滿院子都透著涼意。
主屋中,江瓊枝斜斜的倚在金線織就的軟枕上,不屑的哼了一聲,嘴角微翹,聲音透著譏誚:“這個孽畜沒被狗咬死,是你們辦事不力,你們竟然還怕他。”
偌大的房中,隻有王媽媽立在一旁,其他的下人都被打發了出去。
冷風透過窗縫吹了進來,荷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她縮著脖子,謹慎的說:“小少爺死不足惜,偏偏那李媽媽沒看好門,這才讓二小姐闖進蠻院看見了這一切。奴婢見機不對立即來向您稟報了,還請夫人救救我!”
江瓊枝支起身體,渾身侵染了涼意,心頭惱恨不已。
該死的沐婉蓉!又是她!次次都是她!
放著千金小姐的好日子不想過,拚了命的要和自己做對,偏偏還當真讓她得逞了!
王媽媽見識過沐婉蓉的手段,也不禁為自家夫人擔憂:“這個小賤人巧舌如簧,奴婢讓人給她下了啞藥,無色無味,輕易不可能躲開,可她卻一點都沒事。可見她心機深沉,這麼多年都是裝的,就等老爺回府的這一天,想要借機翻身啊!”
江瓊枝何嚐不明白,沐婉蓉一日不除,她就不日不得安穩。
狠了狠心,江瓊枝揮手:“準備筆墨紙硯,我要修書一封送去相府,一定要快!”
至少……得壓的住老爺!
正廳,燭火很亮,照得每個人麵上都很陰沉。
沐延年坐在上首處,腳下踩著被他砸碎的茶盞,眉眼間的煞氣洶湧澎湃,正如他內心的怒火,簡直快要噴薄而出。
沐婉蓉坐在他的左手邊,麵色冷淡,半點都看不出眼底的深意。
沐煙跪在廳堂中,小臉上滿是哀淒,淚水在眼中積蓄了很久,卻忍著沒有落下,堅強的讓人憐愛。
在他的身後,竹青正押著意兒,意兒滿臉惶惑的跪著,卻是怎麼逼問都不肯開口,隻一心等著江姨娘來救她,為她說話。
燭火發出了“啪嗒”一聲脆響。
一道纖細的影子從門口映出,沐延年隻看了一眼,就拿過茶壺砸了過去。
茶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江瓊枝的額頭上,又“啪”的一聲砸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江瓊枝強忍著懼意,強撐著的走到沐延年腳邊,她含淚跪了下去,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沐煙。
王媽媽跪在了沐煙身邊,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其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沐延年冷眼瞧著江氏額頭上的傷痕,目光落在額頭險些整個撞裂的幼子麵上,眼神變得更陰鬱,冰封的麵龐上裂開了恐怖的笑意。
“好,你真是我的好妾室!”
他身上的磅礴殺意傾瀉而出,額角的青筋根根豎起,咬著牙,像是即刻便能撕碎江瓊枝,“你是妾室,妾室也是下人!沐煙是我的兒子,是主子!孰輕孰重,你連這點是非都分辨不清,簡直該死!”
江瓊枝垂下頭,大聲哭道:“老爺,妾身冤枉啊!您命人請了我過來,可我什麼都不知道,根本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她抬頭,指著沐婉蓉,哀聲道:“婉蓉對我有誤會,這才百般刁難我。我原是想著時日久了見人心,她會明白我的對她的心意,可現在看來,她是想要逼我去死啊!老爺,妾身何其無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