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琬蓉的最後一絲耐心被磨光了,她的眼眶有些熱,下意識的別開頭,四下看了看。
屋裏一貫低調奢華的的布置都看不見了,如今處處都放著奢靡華貴的擺件,華貴得分外紮眼。讓人一見,就知這裏有的是潑天富貴。
任何一處角落,都早已沒有了一絲一毫娘親留下的痕跡,就連後來居上的江氏生活過的痕跡也被抹去了。
也許都是秋水的手筆,窮人乍富,炫耀的心思都擺在了明麵上。到底還是眼皮子淺薄,輕易就為榮華富貴,忘了隻身承載的家仇血恨。
這樣一個人,沐婉蓉原以為她能分了江氏的部分寵,不能真的入了慕延年的眼,不料她能卻牢牢抓住他的心。
一代名將,沉溺這廉價的毫無內涵的美色,又能逍遙快活幾年?又能指望一個毫無信仰的人愛慕他幾時?
思及此,沐婉蓉涼薄一笑,“好,既然您堅持,我就去接姨娘回來。”
這裏叫她喘不上氣。
她起身後,挺直脊梁,端莊的邁著飛快的步子離開。
竹青守在門口,見一襲紅色煙輕紗裙飄了過來,連忙碰著玉壺迎了過去,“小姐走這一遭累了吧,請用些涼茶,是莊府新做的玩意兒,聽說已風靡了全城呢……”
瞧見小姐的眼角眉梢都藏著深恨,竹青吃了一驚,餘下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裏。
她紅了眼眶,急急道:“可是老爺給了您委屈受?您已是京中最有錢的小姐了,不如盡早搬出去?”
竹青說著,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懊惱的翻袖口裏藏著的錦袋。
拉開係帶,她提起袋子的底,頓時閃過幾道銀光,是幾塊銀錠子,“奴婢這裏也有些零碎新錢,當不得大用,但打點人去摸查好地段的屋子可綽綽有餘了,奴婢現在就派人去……
見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沐婉蓉又是感動又是難過。
她摸了摸竹青的發頂,輕鬆的笑了笑,“我的好竹青,誰能欺了你家小姐去?不過是風太大,一時間被迷了眼。”
接過涼茶喝了口,如口甘甜,喝完口齒餘香,回味無窮,還很解渴。
想必今後定有流水般的銀錢進賬,沐婉蓉心下稍安。
天色漸晚,夕陽西下。
一駕由八匹馬拉著的馬車停在相府門口,垂在門簾上的金鈴鐺發出了一陣脆響。
很快,一位小臉清秀的青衣少女輕盈的跳下馬車。
相府門口,戍守的侍衛看得目不轉睛,正待想這是哪家的千金,卻見少女躬身蹲在了馬車邊上。
她脆生喊了句,“小姐,相府到了。”
“嗯。”一聲極輕又極清透的聲音傳了出來。
如一道清風拂麵,侍衛們目光火熱,恨不得將門簾戳個洞時,一席如煙如雲的紅裙飄出馬車。
眉目瀲灩,小臉生得豔麗的少女探出頭,扶著門簾,輕笑了聲,叫了青衣少女起身後,扶著她的小手走下馬車。
她一抬眼,那雙明眸流轉間熠熠生輝,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
可是她眼中的寒意,卻如古樸的深潭一般,叫人觸之即寒,也忍不住心裏打鼓。
這京中何時出了這般氣場可怕的人物,侍衛們麵麵相覷,紛紛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
明明是暖和到讓人昏昏欲睡的天氣,卻突然吹來一陣冷風,逼得他們全都醒了神,個個豎立門前。
他們看著漸行漸近的少女,不由得握緊長刀,刀劍向前橫掃過去,像是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