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要我這項上人頭?
林慕白還未到客棧,便已經遠遠的看見了恭親王府的侍衛,包圍了整座客棧。心中一窒,立刻帶著暗香棲身深巷。蘇離的馬車就停在客棧外頭,顯然是來接人的。她自問一直小心翼翼,怎麼就暴露了行蹤?驀地,眉睫微揚,隻怕是容盈典當的玉佩——輕歎一聲,彼時若非身無分文,她也不會作此疏漏。
“如何?”蘇離問。
李忠原快步行出,繼而搖頭,“沒人。”
“我問你,見過這二人嗎?”秋玲取出畫軸,質問店家與小二。畫卷上所畫的自然是容盈和容哲修二人,宮中畫師所畫,自然是形神悉備。
店小二與掌櫃的搖了頭,連連道,“沒見過。”
劉慎行躬身在側候著,臉上有些失望。畢竟沒能迎到恭親王,實在是人生憾事。
這倒讓不遠處的林慕白疑了心,店家與店小二怎麼可能沒見過容家父子呢?難不成是——扭頭,卻見深巷盡處走出愜意瀟灑的容哲修,一臉得意的望著眼前正躊躇的林慕白,“堵在這兒等著被抓呀?”
林慕白如釋重負,“你沒事?”
“你以為我這世子爺跟你一樣沒用?她能找到我的落腳點,我自然也能避開她。”容哲修雙手環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你拿什麼威脅人家掌櫃和店小二了?”林慕白問。
“沒什麼,隻是亮了身份,順帶著也給了點錢。在丹陽城這個地方,有錢能使磨推鬼。”容哲修嫌棄的打量了林慕白一眼,“還不走?等著跟蘇離回蘇府驗屍嗎?”
語罷,他掉頭便走。
林慕白沒想到,容哲修竟然盤下了一個小院子。
環境雅致偏僻,但是勝在安靜,無人打擾。想來蘇離也不會料想,容哲修還有這一招,小小年紀,腦子卻不簡單。不知得益於遺傳,還是歸功於獨自一人長大的緣故。
幸或不幸,隻有容哲修自己知道。
黃昏將至,容哲修坐在院子裏的假山上,望著遠處的殘陽似血,清風拂麵,小小年紀竟顯得有些陰鬱。林慕白緩步上前,“怎麼了?”
“你相信世間有狐仙嗎?”他問。
林慕白輕笑,“信則有,若不信自然也就沒了。”
“那你說,這三十五代表著什麼?”容哲修問。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三十五代表的多了,誰知道呢?天乾地坤,人間之數眾多,若未卜先知便能知道這三十五代表著什麼!”
容哲修撇撇嘴,“我道你是滿腹經綸,卻原來也是個草包。不知道便不知道唄!”他嫌棄的起身,伸個懶腰,“對了,你與那青樓女子治病,可治好了?”
“她的病不好治,不過我會盡力而為。漁民的事,她也會盡力去救。”林慕白剛說完,便聽得暗香在底下喊了一聲。
“何事?”林慕白問。
暗香道,“明大人說,方才去客棧查看情況時,店家說如意姑娘留了一封信和一個包裹。”說著將手中的信件遞給林慕白,“我想著,應該是紅綃姑娘給的。”
拆開信件,上頭隻寫著:今夜小敘,棠梨院。
“夜裏去那兒,不太好吧!”暗香蹙眉,“師父,那兒到底是青樓。師父身為女子去那兒難免會令人猜疑,到時候對師父的聲譽——”
“包裹裏什麼什麼?”林慕白問。
暗香搖頭,“不曾打開。”
打開來,竟是一套男裝。
“思慮得倒也仔細。”暗香笑了笑,“若是師父女扮男裝,那倒是極好的。如此也能避開麻煩,也不必惹人猜疑。”
林慕白卻微微蹙眉,不知心中想了什麼。
夜裏的風很大,拍打著窗戶呼啦呼啦的響。如意早早的在側門候著,見林慕白下了馬車,趕緊迎進側院,而後繞道避開正堂眾人,上了紅綃的閣樓。
紅綃的房內,滿目紅綢,就跟那一夜林慕白與容盈,在屋頂上瞧見的一樣。雅致的房間,極盡奢靡,當紅花魁就是不一樣,住的地方都極盡豔麗之色,灼灼雙目。
“林姑娘你先候著,咱家姑娘待會有個客人要來。”如意有些不好意思,“想來林姑娘也明白,咱家姑娘今夜接的客人,與姑娘所托之事有關。煩勞姑娘多點耐心,實在是——”
“好。”林慕白一笑,轉身跟著如意去了一雅致的房間等著。
如意上了瓜果點心,而後作陪。
“棠梨院果然是奢華無比。”林慕白道。
如意點了頭,“這是丹陽城最大的煙花之地,姑娘說,多少女子的青春和美麗,才能熬出這樣一個棠梨院來。我想著,姑娘的血和淚,應該也在這兒了。”
林慕白嬌眉微蹙,一襲男兒裝極盡氣度風雅,眉目間極盡風流韻味。若是個男兒身,怕也要禍害不少女子之心。抿一口杯中清茶,林慕白揚眸看著如意,“你來這兒多久了?”
如意深吸一口氣,“我五歲就被賣入棠梨院,所幸遇見了紅綃姑娘,才免受皮肉謀生。”
“看樣子,紅綃姑娘是個好人。”林慕白放下手中杯盞。
如意點頭,“紅綃姑娘,麵相好,心眼好,就是身子骨不太好。姑娘這兩年一直病著,可青樓女子即便病了也不敢輕易示人,所以姑娘偷偷的自己診治,看看醫書而後自己開方子。雖然不精進,偶爾也能解燃眉之急。紅綃姑娘,真的不容易。”
一聲歎,誰人憐。自古紅顏多妖嬈,從來薄命亦傾城。
一室旖旎,香氣氤氳。
他在她身上揮汗如雨,她在他身下盡情綻放。
紅顏多嬌,無論眼底還是心裏,都隻有眼前這一人。
劉慎行一聲低吼,將憤懣與欲望都撒在她身上,卻在動情處唯有這“蓮娘”二字。他對她從來談不上溫柔,每次都是粗暴而直接。對他而言,她不過就是個工具,泄憤泄欲,僅此而已。
可她心甘情願的當他的工具,隻要他能來,能多看她一眼,哪怕隻是用身子作為羈絆,她也甘之如飴。她喜歡與他耳鬢廝磨,喜歡與他纏綿不休,喜歡他眷戀自己的身子。
歸根究底,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
“你去府衙大牢做什麼?”劉慎行難得沒有走,隻是攬了薄被靠在床頭,扭頭望著慢慢攀上自己身子的紅綃,口吻冰涼無溫。
紅綃溫柔的攀上他的身子,指尖輕緩的拂過他身上每一個傷疤。這些傷痕,都是早年他隨大軍征戰沙場而換來的不算榮耀的榮耀。有些看上去觸目驚心,似箭傷,又似刀傷。
他一把握住她辦法的手,眸色冷了又冷,“我問你話,回答!”
紅綃笑得絕美,“有幾個人被無緣無故的關在了府衙大牢,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他麵前,她是真的不願意說謊,尤其對上他冰冷無溫的眸,威懾的力量讓她心顫,也有點心疼。
“誰人之托?”劉慎行一把掀開她,直接下了床。
紅綃被他突然的力道掀翻在床榻上,待起身,他已經開始穿衣服。心下微疼,麵上仍是帶笑,“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插手府衙之事,可那些漁民都是無辜的。這些年蘇家瘋狂的打壓漁民,壓低魚貨價格,你不是不知道。漁民們,隻是因為——”
還不待她說完,劉慎行陡然掐起她精致的下顎,強迫她與自己雙眸對視。
她看見他眼睛裏的狠戾,也看到了自己的卑微與狼狽。
“蘇家的事,你最好避得遠遠的。若連累了我,我必不與你善罷甘休。”他切齒。
“你會怎樣的,不罷休?若我一定要管呢?”她第一次違背他的意思。
劉慎行的力道越發加重,仿佛下顎骨都要被捏碎一般。那一刻,她看見來自男人的殺伐狠意,沒有半點情義,沒有半點溫存,那雙眼睛比陌生人還要可怕。
“我會第一個殺了你。”劉慎行伏在她耳畔,一字一頓。
音落,他狠狠甩開她,當著她的麵穿好衣服,“下不為例。”這是他出門前,對她說的最後四個字。卻讓她有種極度恐懼的感覺,好像他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到底,她是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