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大逆不道
傅家少東家,傅謙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腦後有血緩緩溢出,隻不過那血似乎顏色不太對。林慕白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上前,指尖貼在傅謙脖頸處,“還能跳,還活著!”
紅綃急忙上前,“這是怎麼回事?”
“撞到後腦,以至出血昏迷。”林慕白道,“你馬上找人,把他抬到床上去,我先施針為他止血包紮。快,再不快些,就沒命了。”
紅綃點頭,“好!”抬步離開,及至門口又回眸若有所思的望著林慕白,“若旁人問起,能否答應我,避開如意。就說,是我不小心。”
“你?”林慕白蹙眉。
“就當我求你。”紅綃抿唇,“否則如意會被打死的。”
林慕白沒有說話,紅綃疾步離開。
須臾,媽媽心急火燎的帶著人過來,驚慌失措的將暈厥在地的傅謙搬上床榻。
“這可如何是好啊?”媽媽急紅了眼睛,“若是教傅家人知道,傅公子在這兒受了傷,昏迷不醒,那這棠梨院就別想好過。”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林慕白插嘴,“趕緊去通知衙門,這事你們沒辦法私了,還是找官府了結吧!否則傅家人一來,誰都跑不了。”
傅家乃是丹陽城四大家族之一,早年是靠著江湖上的那些烏合之眾起家,說白了就是地痞流氓,最後偶爾發了一點小財,靠著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逐漸壯大。是故如今的傅家子孫,其實都是不學無術的紈絝之輩。傅家,是最不好惹的。
殺人放火這種事,傅家此前沒少造孽。
一聽說要報官,媽媽的臉都鐵青了,隨即上下打量著林慕白,“你是誰?你為何在此?傅公子受傷是不是與你有關係?你說,是不是你?”她不曾見過林慕白,自然也不知道林慕白的身份。隻是乍看之下,林慕白是個生麵孔,並非自己的姑娘。
若此時不是棠梨院之人所為,那麼她這個老鴇子也就能脫離關係,與這件事撇得一清二白。
“怎麼,想推倒我身上?”林慕白是誰,早就聽出了話外之音,“你若推給我,那也不打緊,隻不過大堂之上,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紅綃上前,“媽媽,她便是府衙的,您別瞎說。”
一聽林慕白來自府衙,媽媽隨即咽了咽口水,瞧林慕白的時候,眼神瞬變,變得少許敬畏,“我有眼不識金鑲玉,還望姑娘莫要在意。隻是傅公子受傷——”
“他不但受了傷,此前還中了毒,毒性很輕,是故攝入的劇毒含量很少,不足致命。”林慕白掃一眼房中眾人,“我想知道,昨天夜裏是誰和傅公子在一起?”
“是我。”紅綃抿唇上前,“昨兒個夜裏,傅公子點名要我相陪,所以——”眸色微垂,容色發白,紅綃低語,“我身子不是很舒坦,所以便找了由頭,灌醉了他。”
“然後呢?”林慕白問。
紅綃搖頭,“然後我便回了房,沒有再理他。今兒一早的事,你都知道了。”語罷,抬頭去看林慕白,眸色微暗,整個人憔悴至極。
今早的事,林慕白是知道,不過有些事似乎來得太湊巧了一些。
“師父?”暗香拎著藥回來,駭然望著地上的血跡,“師父,你受傷了嗎?這兒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誰敢欺負我師父?”說著,快速捋起袖子,狠狠瞪著老鴇,“是不是你?”
老鴇忙道,“沒有沒有,誰都沒有欺負你師父。”
“那你們圍著一圈人幹什麼呢?”暗香不信,這一個個捋著袖子掄著胳膊的模樣,不是想打架又是什麼?她可不信!誰敢欺負她師父,她就跟誰拚了。
“都散了,不許亂嚼舌根。”老鴇冷了眉目,這事如今教林慕白碰見了,不報官也得報官了。原本想著傅謙隻是外傷,沒想到還驗出中毒來,事情便算鬧大了。
林慕白端坐床前,翻了翻傅謙的眼皮,而後查看傅謙的耳後部位。輕歎一聲,拔出紮在傅謙身上的銀針,林慕白麵色沉重,“暗香,去通知劉大人馬上帶人過來。”
暗香一怔,“師父,怎麼了?”
“是軟煙羅。”話音剛落,暗香駭然瞪大眸子。
“軟煙羅?”暗香倒吸一口冷氣,繼而盯著老鴇子良久,“你開的黑店!你等著,我去找劉大人收拾你!”語罷,撒腿就跑。
老鴇慌了,“姑娘姑娘,這話可別亂說,咱們棠梨院在丹陽城可開了好幾十年了,怎麼就成了黑店?我也不知道這什麼軟煙羅的,怎麼就進了傅公子的身子。姑娘,你可得查清楚,這跟咱棠梨院委實沒什麼關係。姑娘——”
“行了!”林慕白瞥了她一眼。她這廂還沒算計出來呢,老鴇子聒噪,吵得她耳蝸疼。
閉了嘴,老鴇推搡了紅綃一把,“丫頭,你去說一說,既然你認得,那麼想必她也能賣你的麵子。咱們這行當的人,可是最經不得上堂的。再說了,這是怎麼回事,你也得說清楚。最後一個見過傅公子的人,是你呀!”
“媽媽放心,此事我會處理,絕不叫媽媽為難。”紅綃俯首。
“對了,如意那丫頭呢?那死丫頭是不是又偷懶了?”老鴇切齒,“看我抓到她,不打斷她的腿。”
“沒有。”紅綃輕咳兩聲,麵色難看至極,“她幫我備飯去了,所以暫時沒在,待會就回來。”
聽得紅綃咳嗽,老鴇的麵色一怔,“這咳疾還沒好?你這身子骨再拖一拖,以後誰還敢要你?”說著,快速離開房間。她是不想染這檔子事,橫豎有紅綃在前,老鴇子自然趕緊避開,免得沾了一身騷。
“你確定,是軟煙羅嗎?”紅綃問,眸色微恙,直勾勾的盯著林慕白。
“是。”林慕白點了頭,“我現在隻能用銀針先護住他的心脈,因為有劇毒在身,我也不敢輕易下藥。方才我替他包紮了頭部,所幸腦後隻是皮破出血,並不致命,止住血也就沒事了。等到鎮住體內的軟煙羅,約莫能醒過來。等他醒了,也許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紅綃一步一頓的走向她,“還能醒過來嗎?”
林慕白慢慢的紮下一枚銀針,神情專注,“那是自然的,我方才看過,他口腔裏好像有嘔吐物,應是服毒之後又嘔了出來,身上隻有少許殘留劇毒。我有把握鎮住這些殘毒,讓他盡快蘇醒。等到醒來,就可以問個明白了!”
“是嗎?”紅綃苦笑,已經近至跟前。眸,冷冷揚起。
“師父?師父!”外頭,暗香飛奔而來,紅綃快速的退到一旁,給暗香讓了路。暗香氣喘籲籲的跑到林慕白跟前,咽了咽口水道,“我路上碰見捕頭,就讓捕頭趕緊去找劉大人,所以我就回來了。”
林慕白頷首,隻是淡淡道,“你歇一會,我再給他紮幾針,也就能穩住了。”
暗香明白,師父施針的時候,不太喜歡被人打擾,所以直到林慕白紮完針,才敢開口,“師父,他怎麼樣啊?會不會死?”
“死不了。”林慕白很肯定的回答,“我護住了他的心脈,待會劉大人他們過來了,你再替他抓點藥解解毒就行了。”
“師父不是說,軟煙羅不是本土之物,而是——月氏國來的嗎?怎麼就——能解毒了呢?”暗香不明白,卻見紅綃也是一臉的迷惑。
林慕白瞧了她一眼,徐徐起身,將針包放在桌案上慢慢收拾,“我是說給,這是月氏國的劇毒。若是中毒太深,我還真沒把握,可他運氣好,隻是中了點皮毛之毒,所以要祛毒也並非難事。隻要不移動他,讓他安安靜靜的躺著,日落之前我就能讓他開口說話。”
暗香欣喜,“這都行。”
“廢話,我是你師父。”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她既然行醫救人,就必須得救得了人才行。
紅綃麵色蒼白,看一眼木訥站在門口的如意,如意麵色煞白的望著房中眾人,而後跨步進門,直勾勾的盯著床榻上的傅謙,“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紅綃快步上前,卻覺得如意有些不太對勁,“如意?”
林慕白一愣,隨即凝眸,如意眼神渙散,整個人精神恍惚,隻怕是真的嚇著了。這人嚇人,最怕嚇出失心瘋來,所以——林慕白疾步上前,她還想從如意的口中知道更多的線索,怎能讓如意就此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