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無可挽回的錯誤,添亂的白狐
容景垣無奈的輕歎一聲,看樣子的確不能長途跋涉了,可是又該怎麼辦呢?沒法子,繼續生火,繼續留下來。蘇婉畢竟救了他,若不是因為他,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可是容景垣心裏還是有疑惑的,很多問題不解開,他對蘇婉就會一直保持著警惕的狀態。
不似從前那幾此,那幾次算是舉手之勞,她處於弱勢,所以他不曾多想。但是現在,大家都處於弱勢,人的防範心裏一下子就高過一切。
生了火,坐在大樹底下,蘇婉終於得到了歇息。
連帶著遠處的那些人,也跟著喘一口氣,看著蘇婉那樣奔波,她們也覺得累。須知,她們有武功,可蘇婉卻是個弱女子。
早前因為劇毒的事情,讓她整個人都被掏空了,而今好不容易被玉弦養了養,恢複了大半,可也經不起這樣的波折。
可蘇婉是誰,一個心思細膩的女子,溫婉之中透著睿智。身為女子,卻博覽群書,博聞強記,在這樣的年代是很少見的。沒辦法,她不想依靠任何人,也沒辦法依靠任何人,隻能靠自己。沒辦法強壯身子,隻好挖掘靈魂的深度。
火光裏,蘇婉望著沉默寡言的容景垣,苦笑一聲開了口,“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容景垣一愣,隻是將柴枝丟入火堆裏,沒有吭聲。
“你在想,我為何那麼巧會救了你。你又想著,為什麼我們會出現在這裏。你還在想,為何玉弦丟了,我從最初的火燒火燎,突然變成了現在的不聞不問。”蘇婉深吸一口氣,“我說得沒錯吧?”
容景垣唇線緊抿,扭頭看了她一眼,麵上毫無表情。
“我出身禦史中丞府,又來自齊王府,你會覺得,我是齊王府的細作,是你二哥派來監視你或者暗殺於你的。”蘇婉隻覺得心裏涼得厲害,他始終不說話,讓她覺得莫名的寒涼,“雖然我一直強調,我是蘇婉也是於蔓,但是很顯然,你壓根沒懂我的意思。”
她不是話多之人,可是對於眼前的榆木疙瘩,她似乎隻能用言語去拚命的解釋。否則,她怕這個榆木疙瘩會誤會自己。
有些誤會是美麗的,但有的誤會隻會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會讓兩個人越走越遠。
“我再最後說一遍,蘇婉已死。”她鄭重其事,“我是於蔓,並非齊王府的人。我是自由的,不屬於任何人。”她吐出一口氣。
“那你告訴我,為何如此之巧,你會出現在那裏,而後不偏不倚的救下我?”容景垣終於開口。
“因為我一直跟著你。”蘇婉攥緊了衣袖,指尖死死的絞著袖口。
容景垣一愣,陡然眯起了眸子,“你跟著我作甚?”
“我、我——”蘇婉緊咬下唇,這個呆子,這種事怎麼說得出口?想了想,蘇婉紅著臉道,“你救過我,我就想陪著你去流放地,能、能——”
能照顧你!
可最後那幾個字,她能了半天都沒能說出口。
要是玉弦在,估計早就代勞了。
“陪我去流放地做什麼?那是苦寒邊境,不適合女子。”容景垣看著她臉上的微恙,也許是火太烈,將她的臉都熏紅了?
“我知道。”蘇婉不敢看他,有些眸光閃爍,“可是我、我想去,更任何人都沒關係。”
容景垣皺眉道,“權且是你自己的主張,那麼你為何要帶我來這裏?你的丫鬟去哪了?”
“不是我帶你來的,我當時想救你,可是不知為何突然暈了。等我醒來,就已經身處此地,而且玉弦也丟了。”她垂眸,“玉弦留了一張紙條在我身上,說是先走一步在目的地等我,所以我才會放下心來。”
“為何要先走一步?”容景垣還是不明白。
為何為何為何?
還能為何?
當然是想給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笨!
蘇婉的心裏是抓狂的,可是她沒辦法說出口,很多話到了嘴邊,怎麼都說不出來。腦子也是打結的,就好像凍結了一樣,跟眼前的一根筋有的一拚。
“玉弦要提前去準備一些事情,我們本來就打算離開京城遠一些,山高皇帝遠對於我這樣的已死之人而言,才是最安全的。”蘇婉垂眸,“當然還有一些私人原因,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那就不必對我說了。”容景垣道,“我不問私人原因,你能告訴我這麼多,我已經很感激了。玉弦的事,就此作罷!好好歇著吧,等到天亮再走不遲!”
可惜天公不作美,大半夜下起雨來。
狼狽不堪的兩個人在雨裏奔波,在山壁旁的躲了一夜。山壁上方的石頭凸出,剛好能遮風擋雨。也算是僥幸,不幸中的萬幸。
隻不過,容景垣的胳膊上有傷,因為淋了雨,傷口有些感染。這幾日吃的又是兔肉這些比較燥熱之物,胳膊疼痛,身上有些發熱。
容景垣麵色發紅,氣息微喘的坐在溪邊。
蘇婉有些著急,“你怎樣?”她用葉子盛水,擔慮的望著眼前的容景垣,“早知道這樣,昨兒個夜裏我們就不歇息了,一直走一直走,也許早就走出去了。”
“不怪你。”容景垣微促道,喝上幾口水他覺得身子好多了,“我還得多謝你一路上的照顧,如果沒有你,也許我已經死了無數次。”
“好了,權且不說這些。”蘇婉不想讓他整日把自己的救命之恩掛在嘴上,她救他壓根不是為了他的感激之情,她想要的是他的心。隻是她漸漸發現,容景垣的心猶如銅牆鐵壁。
容景垣的臉紅得厲害,倒不是中毒的緣故。他身上的毒早就清了,是故是傷口引起的發炎。
他覺得冷,她便扶著他去一旁的大樹下坐著。
容景垣的身子原本很好,天生天養的人,長年累月也不見得生一次病。隻不過這一次是毒性太烈,一下子傷著根本,所以才會這般虛弱。
原本習武之人有一口真氣護體,便會好很多。
可惜他現在,一口真氣都提不上來。
“我認得一些草藥,你歇著別動,我去去就回。”早前在紅坊,她有空的時候也會跟著林慕白識別百草,畢竟這些防身技能再多也不為過。
蘇婉飽讀詩書,知道的又多,是故學的很快。一些輕微的頭疼腦熱,她也是能夠自己處理的。對於一些草藥的藥性,她還是清楚的。
遠遠的,白狐蹙眉而立。
隨從問,“副統領,不會燒壞腦子吧?”
白狐瞪了她一眼,“你才燒壞腦子,沒瞧見這是個好機會嗎?”
“副統領,好歹有點同情心吧!您看他都快要病死了,還什麼機會啊?下黃泉的機會嗎?”隨從絮絮叨叨,“還是趕緊給送出去找大夫瞧瞧吧!”
“正所謂酒後亂性——”
還不等白狐說完,隨從又道,“副統領,您沒事吧?這不是喝酒喝的,他臉紅約莫是發燒了。高熱不退,會死人的。”
“死死死,死你個大頭鬼,就這麼點傷,習武之人扛一扛就過去了!”白狐訓斥,“趕緊去弄點藥,最好是鮮的,然後給蘇姑娘送去。”
隨從一怔,“還折騰呢?”
“去不去?去不去?不去就喝尿!”白狐瞪了她一眼,“就你話多。”
隨從撇撇嘴,歎息一聲趕緊走。走晚了要是沐王出事,殿下那頭又不好交代了。可是蘇婉一個姑娘家的,到底會不會看病?別到時候沒把人治好,給弄出個傻子來。
腦子燒壞了,約莫就沒啥用了吧?
蘇婉一個大姑娘家的,也不至於嫁給一個傻子啊!
盯著手中這一株沒有根的草藥,蘇婉敲了半天也愣了半天。這些草藥來得好奇怪,好像是一窩蜂似的湊在一起,剛好組成治療金創的消炎退熱方子。而且有的草藥半蔫著,有的沒有根,隻是插在土裏,還有些是隨意丟在地上。
蘇婉環顧四周,到底是誰呢?
是誰坑她?又是誰幫她?
這藥是對的,看上去聞上去摸上去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勁。
隻不過——難不成是玉弦?
可玉弦的腦子,似乎也沒這麼靈活,還知道抓藥?
罷了罷了,先不想這些,還是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