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未盡的晚宴(1 / 1)

當晚。

孩子睡了,齊遠拉著方婷婷沿著海灘散步。齊遠站定了,麵對麵拖住婷婷的雙手:“婷婷,明天我帶你去見個朋友,可以嗎?”

婷婷笑,那笑容清澈明亮,是沒有受過傷的孩子才有的純真笑容:“遠,你從不帶我去見朋友,這個朋友,這個朋友很特殊嗎?”

齊遠捏捏手中柔軟細膩的雙手,抬手將婷婷的兩手放在他的臉頰兩邊,閉眼感受了一下臉上傳來的溫柔的撫觸。

婷婷看他眼睛慢慢睜開,才一點點抽回自己的手,幫齊遠理了理被海風吹亂的頭發。

“你看,這幾年,我舍不得讓外界的事情打擾你養病,病好了吧,照顧小玉你也很辛苦,我更舍不得你被外界打擾了。”

“這個朋友,以前你也見過,隻是不熟悉。他是我的大學同學,說跟我很久沒見,想請我們吃個飯,聊聊天,就這麼簡單。你願意陪我去嗎?”

“你希望我去,我就去。”婷婷眼睛裏閃爍的光,讓齊遠深信眼前的方婷婷是愛他的。

約在一個會員製的高端私人會所,齊遠要了會所一整歐式古典風格的別墅,一樓是私人酒吧,二樓是圓桌餐廳。

冠子儒沒到之前,齊遠和方婷婷就在一樓的吧台前對飲,服務人員都是非請不進的,沒人會打擾到這一方私密的小天地。

婷婷不勝酒力,齊遠親任調酒師,給婷婷調了一杯mojito。

冠子儒進來的時候,婷婷側身對著大門,在吧台邊正笑盈盈的看著齊遠,一手斜搭在吧台上,被齊遠握住。

冠子儒一分鍾沒移動,他的晴晴,如今卻對齊遠笑語如焉。

他的晴晴,一如他印象中的纖瘦白皙,一身白色的長洋裝仍然清美的似一朵白荷花。

他的晴晴,那頭烏黑柔軟的長發批下來,反襯的暖黃的燈光在發絲上跳舞。

他的晴晴……

齊遠的餘光早就瞥見冠子儒的身影了,他不動,繼續握著婷婷的手,跟婷婷輕語。

當冠子儒開始挪動腳步,齊遠這才從吧台椅上下來,手始終牽著婷婷,婷婷看到了冠子儒,也借著齊遠的攙扶,從吧台椅上下來。

齊遠牽著婷婷走近、站定:“婷婷,這位是我大學同學,冠子儒。子儒,這位是我太太,方婷婷。”

冠子儒露出的笑估計比哭還難看,他不自覺。

婷婷落落大方伸出手去,抬頭看向冠子儒笑。

冠子儒居然沒有伸手。

齊遠伸出另一隻手,把婷婷伸出的手,回握到手裏:“婷婷,我們去那邊沙發上坐,喝點什麼,我去拿。”

冠子儒機械地隨著婷婷的腳步移動,在婷婷對麵的沙發上落座,眼睛始終沒離開婷婷。

婷婷等齊遠在她身邊坐定,把手伸向齊遠,握住,伏在齊遠耳邊輕聲說:“遠,你朋友一直看著我,我有點害怕。”

齊遠攬過她的肩膀,輕拍兩下,回個耳語:“不要害怕,他沒見過你這麼好看的美女。”

婷婷被逗得一樂,從齊遠懷裏掙紮出去:“你們聊,吃飯前,我想看看吧台這裏調酒師的珍藏,很有趣的樣子。”

冠子儒看著晴晴走開,齊遠敞靠在沙發上,挑釁的看著冠子儒:“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她不記得你了。完全,不記得。”

冠子儒沒吃飯,就走了。

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前所未有的,

心痛,

心被撕裂的痛。

冠子儒丟給大洛一句話:“你去查,所有的關於治療失憶的資料!兩天之內給我!”

無盡的鐵軌,黑暗的隧道,沒有絲毫亮光,孤單的一個人不停的往前走。

“晴晴!晴晴!晴晴!晴晴!晴晴!”黑暗中有人喊,晴晴是誰?

那天見完麵回來,婷婷晚上的夢境不停的重複,閉上眼睛,夢魘就來。這夢境似曾相識。

好像。

好像。

好像。

婷婷雙手抱頭坐在地上,靠在床腳,這夢境,好像。哦,對了,車禍後,清醒前,就是這樣的夢境。

不對!齊遠說我是方婷婷,因為我媽媽姓方,我跟媽媽姓,媽媽一個人把我養大,後來媽媽生病去世了,留下我一個人。

那,夢裏的晴晴是誰?

婷婷抱住頭,頭痛,頭劇烈的痛,模糊的鐵軌不斷的重合在模糊的黑暗隧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