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夢收回手來,左右兩手交握身前,故意忽略了婷婷的躲閃,吩咐傭人領位,並安排眾人在餐桌前落座。
奚夢與冠子儒一邊,齊遠與方婷婷一邊,長餐桌兩頭都各放了一大盆鮮花,三叉燭台上點燃的紅燭,燭光優柔。
婷婷始終回避奚夢和冠子儒的注視,四下環顧,餐廳一麵牆都是櫥櫃,上麵陳列了主人家收藏的名貴餐具,橙黃的背景燈掩映,襯的西式瓷器閃亮而不耀眼、雅致而高貴。
除了傭人進出上菜的門占一麵牆,其他兩麵均是大麵積的落地玻璃,正對著室外巨大的私人花園,花園燈光設計合理,即使夜晚玻璃倒影,都能清晰的展現主人對花園的良好設計和妥善打理。
婷婷完全沒在意其他三人的交流,甚至有沒有交流她也沒有留意到。盯著看花園的玻璃牆上,奚夢挽著冠子儒向她走近的鏡頭,一閃而過。她一驚,一下用雙手捂住了眼睛。
齊遠扔下餐具就攬住了婷婷,婷婷全身不由自主的抖動。
“遠,我想回家。”婷婷微弱的聲音傳來。
齊遠二話不說,扶起婷婷就走:“奚夢,抱歉,婷婷不太舒服,我先帶她回家了。下次請罪。”
冠子儒全程不動聲色,目送他的晴晴虛軟著腳步被齊遠半扶半攙的離開。
心裏有個暗暗的聲音:晴晴,請你醒過來,醒過來。
聚餐回來,婷婷在海邊發呆的時間越發延長,經常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傭人呼而不聞。
玻璃牆上一閃而過的奚夢和冠子儒,細想,旁邊還有在哭的她自己和握著她雙手的齊遠。
閉目,總能聽到漆黑鐵軌旁的深情呼喚:晴晴!晴晴!晴晴!晴晴!
那聲音分明是冠子儒的低沉嗓音。
我是誰?晴晴是誰?冠子儒、奚夢是舊日的朋友嗎?
頭痛,很痛。
婷婷居然就在躺椅上睡著了。
夢裏紛亂。
齊遠每日聽傭人彙報婷婷日間的情形,隻能倍加小心的關注婷婷。婷婷益發沉默,對自己的夢境和看到的景象守口如瓶。
婷婷坐在更衣室的貴妃椅上,手無意識的撫觸到那日的晚宴包,不斷地打開扣上、打開扣上,晚宴包的小鎖扣發出清晰的“哢噠、哢噠”的聲響。
晚宴中途退場以後,晚宴包隨手扔在貴妃椅上,一直沒有收起來。鎖扣突然卡住了,婷婷的目光落在鎖扣中間露出的小小白紙角上。
抽出來,一張名片:心然心理谘詢中心,李欣然醫師。
婷婷顧不得想為何她的晚宴包裏有心理醫師的名片,腦袋裏就轟然一聲,有個角落瞬間亮了起來:方婷婷,我得找回我失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