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袖已故,這是不爭的事實。

宇文煜送出去的信,當晚就會原封不動地回到府上。

當然也沒有回信。

可他卻病態地愛上了這種方式,欺騙自己這是秦懷袖給他的回信。

他還愛上了酒,一醉解千愁,喝吐了繼續喝,直到被灌醉,神經發麻,頭暈目眩,隻有這樣快意的滋味他才能緩解痛苦。

他以前喜歡光亮,王府四處,哪怕是個角落,也要點亮燭火,現在他卻愛上了黑暗,他熄滅了王府所有的燈,禁止火燭,因為隻有夜裏,秦懷袖的鬼魂才會回來。

他有強烈的預感,秦懷袖的魂魄就在王府裏,陪伴著她,隻有黑暗,才能讓她出現。

郝連實在不忍心看宇文煜如此墮落,當晚造訪王府,讓下人給他掌燈,自己還差人帶了一排蠟燭點燃,驀然照亮了整間廂房。

正在宿醉的宇文煜猛然驚醒,發了瘋似的地揪住郝連的衣領:“你幹什麼,會嚇跑秦懷袖的!”

“宇文煜,你清醒些!”郝連甩開宇文煜,拿起一壇酒潑了宇文煜一臉,“現在並非你墮落的時候,當下你該是去查清秦懷袖的死因!她到底為何要去見步君炎,為何要去山頂。”

宇文煜神情痛苦,他其實知道,秦懷袖為了讓他清靜,選擇和步君炎同歸於盡了。

郝連擔憂地道,“步君炎他爹痛失愛子,也許步君炎手中關於你的把柄他爹也知道,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

宇文煜眼眸裏恢複了往日的冰冷和絕情,他握起酒杯,用力一捏,在酒杯碎裂的聲音中輕蔑哂笑:“那便看誰的把柄硬!”

郝連回去後,宇文煜收拾了心情,冷靜地環視秦懷袖的廂房,想從中找出一點線索。

意外之下,在書櫃的夾層中,找到了一本書冊。

翻開一看,宇文煜如鯁在喉。

書卷的扉頁就是一幅畫,畫中一位少年扶著搖搖欲墜的少女,身邊是一匹發狂的野馬奔騰而過。

那是他們相遇之時,東市一匹未馴服的野馬脫了韁狂奔,撞倒無數攤位,此時秦懷袖正在路邊看首飾,聞聲時來不及避過,眼看就要葬身馬蹄之下時,是他出手救下了秦懷袖。

此後兩人相視一笑,再難忘卻當日的音容。

她還記得他們的初遇,而他卻隨著恨意,將當年的刻骨銘心忘卻。

翻開內頁,觸目驚心。

這是一本筆記,記載著秦懷袖日日夜夜的煎熬與苦痛。

五月初五。

今日我與他大婚,我卻無半點欣喜。

他在我出嫁前一日告訴我,他娶我,不過是為了折磨我,讓我嚐到跟他失去胞妹一樣的痛苦。

我無比痛心。為何當初對我那麼好,而今卻如同變了個人般,恨我入骨,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可我明知嫁給他,對我而言隻是一種折磨,但我卻不願放手。

隻因若是我走了,他便是孤苦伶仃的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