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梵向她微微一笑,伸袖想擦擦她的眼淚,奈何卻沉重如鉛,根本抬不起來,隻覺自己眼前微旋,漸漸發黑,呼吸也開始若有若無,他情知自己再過片刻,便要告別這個世界了,見薛雅芙哭得甚是傷心,還是鼓足一口氣道:“雅芙,別哭,我不要緊的,不就是死嗎?我不在乎的,隻要你過得開心,不管怎樣,我都心肝情願。”話已說完,頭顱一沉,便已倒在了薛雅芙的懷裏,死去了知覺。
而另一邊的方昊遠和碧蟬兩人也是好不到哪裏去,同樣都是經曆生離死別,隻覺這一刻的時光,勝過千年萬年,難舍難分。碧蟬耳中聽著薛雅芙的痛呼,那心痛的感覺,自己又何嚐能減輕半分。他深深凝視著懷中的方昊遠,隻覺在這一刻,渾身都失了力氣,再也沒有辦法開口說一句話。
忽聽薛雅芙痛聲道:“相公,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一定要救活你!救活你!”說著雙手凝聚起全身力量,按在夢梵被打穿的胸口上,將她自身的精氣注入他的體內。過得半響,夢梵微微睜開雙眼,見薛雅芙的舉動,大吃一驚,叫道:“使不得,雅芙,這麼一來,你會死的。”
薛雅芙朝他溫柔一笑,道:“隻要能將你救活,我犧牲生命又算什麼呢?你這條命本來便是我害的,如今我償還給你,那就兩不相欠了。”夢梵道:“傻瓜,我欠你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你快快住手,還來得及。”
薛雅芙柔聲道:“相公,你這條命是我害的,我必須要救活你,我以前未見你時恨你得要命,無時無刻不想殺你,但如今當我真的得手之後,才發現我非但沒有比原先快樂,反而帶來了跟令人無法忍受的悲傷。我到現在才明白,你再我心中地位,依舊比我自己高,所以說,我不得不救活你。”
夢梵道:“你……”話未說完,隻覺眼前微黑,又昏了過去。而此刻,卻沒有了碧蟬和方昊遠的身影,原來碧蟬見到方昊遠雙眼緊閉,倒在他的懷裏,呼吸若有若無時,再也無心去管外物的種種了,失神般的抱著方昊遠向前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片深山之中,隻覺再也沒了力氣,癱倒在地,放聲痛哭。
方昊遠感覺到臉上冰涼一片,有如雨點打到臉上般,緩緩睜開眼來,見碧蟬的眼框中晶瑩的淚水不絕落下,不由大是痛惜,隻覺比自己身死還要更難受。他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嗓子好似被堵住了般,難以發聲。
過了良久,才終於說了一句:“別哭,我……我……”話未說完,人又已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昊遠迷迷糊糊之中隻覺自己周身百脈有一股力量直注進去,以至後來越來越強,竟然到了似要衝破胸膛的地步,他一時間隻覺自己好似身浪濤洶湧的海麵上,自己如那一葉扁舟,在波濤中搖晃,全不能自主般。
他迷迷糊糊中自覺有一雙小手正按在自己胸口上,其餘的一切,便在也不知了,過了一會,便又昏了過去。
待再醒來時,已是陽光刺眼,他睜開眼來,放眼四望,自己所處之地正是一處山丘,草木花繁,景色清幽,風光尤佳。他忽然一驚,站起身來看了看,竟然胸口傷口已好,再也看不到一點痕跡。他心中大為驚訝,自己明明受了不治之傷,性命圍在旦夕,為何醒來之後,傷勢已然痊愈,不僅沒有任何不適,還隱約感覺到自身一股強大的力強湧了出來,自覺全身極為舒適。
他環眼四望,不見碧蟬的影子,心中慌急,大叫道:“小蟬!小蟬!你再哪裏?”話音剛落,便聽碧蟬的聲音傳來,語氣大是心喜:“啊!你醒啦!”從下方山坡快步而來。
方昊遠忙快步迎上,見她俏臉煞白,關切問道:“你怎麼了,為何氣色這麼難看?”碧蟬忽的神色淒楚,低下頭去,擺了擺手道:“我……我沒事的。”方昊遠見她眼中晶瑩欲滴,語帶哽咽,一時間心中更是疑惑萬分,大聲問道:“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我的傷突然之間便好了,而你則變得臉色如此慘白,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碧蟬嘴唇顫抖,欲言又止,隻是低下了兩行清淚。方昊遠渾身一震,隻隱隱感覺到有一件大事要發生,但終究是何時,卻是道不出來。連忙又問了一句,神色大是慌急。
碧蟬緩緩抬起頭來,含淚道:“反正在過不久你便會知道的,你先將泉水給喝下吧?”說著雙手將一張卷起的荷葉送到方昊遠口邊,裏麵裝滿了山泉。方昊遠雖然口確實也渴了,但如此焦急關頭,哪還有閑工夫喝水。但見碧蟬秀目中滿是淒然哀傷的神情,心中大為憐惜,不忍拂逆她意,接過荷葉,一口將泉水喝下。
碧蟬怔怔的瞧著他,臉上露出了笑意,溫柔道:“好喝嗎,還喝不喝,我再去給你打。”方昊遠見她雖然笑意盈盈,但臉色卻越發蒼白,身形似乎消瘦很多,一陣風好像便能將她給吹倒般。當即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股極強的傷痛之情,將她消瘦的身子輕輕摟在懷裏,聲音滿是痛惜:“傻丫頭,你告訴我,到底發什麼什麼事,你的身子為何在顫抖,你到底怎麼了?”語氣已帶哭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