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南一次又一次的把積木疊成他們要求的那個樣子,也沒有大吼大叫著要出去找兒子,要替他報仇。

從她清醒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可以依靠。

沈家在榕城隻手遮天,要讓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無聲無息的消失,根本就是踩死一隻螞蟻的事。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處的這個看似廢棄的院子,斑駁的大鐵門被一把大鎖鎖著,四處是枯敗的樹枝。

另一側的院子裏,常年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萬籟俱寂的空間裏,是一聲聲歇斯底裏的嘶吼。

一如她當年關進來時那樣。

比起剛開始來的時候,被關在一間全封閉式的房間裏足足一個月,如今,她的待遇算是好的多了,至少,有獨立的衛生間。

不似當年,吃喝拉撒全在一起。

光是想起那個味道,她就頻頻作嘔。

“2003號,把積木堆成火車!”角落裏,廣播的聲音再次響起。

林之南把之前努力了半天的成果推倒,開始重新堆疊火車!

對了,她在這裏沒有名字,她叫做2003號。

陶元緯看著櫥窗裏麵,努力的將積木,一個一個的疊放整齊的女人,一臉的心痛,抓著欄杆的大掌,青筋一根一根的冒了出來。

“陶律師,病人目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並不是很樂觀,我的意見還是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看她恢複的情況再看看她能不能出院。”

被稱作陶律師的男人,一臉的鐵青,眼裏聚積起來的風暴像是隨時會暴發一樣。

陶元緯在那裏站了很久很久,從日出到日落。

醫院的人來了又走。

他不知道這幾年林之南的生活發生了什麼樣的事,以至於她現在要待在這樣的地方,與世隔絕。

以前他一出現,總會第一個發現的她,如今已被折磨的沒有了靈氣。

他站在這裏一整天,她看他的次數不超過三次,而最後一次,他分明看到了她明亮的眼神。

一如當年的純淨無瑕。

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林之南靠坐在牆邊,本來蒼白的臉色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陶元緯在心裏暗罵了自己一聲,趕緊去找了護士過來。

“先生,讓你在這裏待這麼久已是違規,哪裏還能放她出來。”護士的聲音透著一絲不耐煩。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陶元緯的聲音很冷,帶著自有的氣場,“這是我的名片,如果病人出了什麼事,我想你負不起這個責任!”

護士接過他遞過去的名片,嚇了一跳。

陶元緯這個享譽國際的律師,她當然聽說過,前段時間的新聞裏天天都在報道他的事跡。

他幫助國內一個研究所,向星國的某知名生物科技公司提出侵權的告訴,幾乎是以一已之力,打贏了星國的律師團。

就是這件事讓他聲名鵲起。

“陶律師,你也說她是個病人,到時候出來傷了人,你能負責嗎?”護士垂下眼皮,艱難的問道。

“據我所知,她在最近半年都沒有做出過傷人,或者是自殘的舉動,照她的恢複情況,我覺得有必要提請院方或者是權威人士鑒定,她是否具備一個正常人的思維和行為能力,你們這麼拖著不辦這件事,是否是有人指使或者是施壓,我會向上級反應的!”

陶元緯的耐心快要用盡。

“我我,我向院長請示一下!”護士匆匆離去。

不一會兒,幾個醫護人員,合力把她送去了精神科的病房,經診斷,發燒40.3攝氏度,且一直不退。

護士拿來兩個冰袋放在她的腋下替她急速降溫,手臂上也紮上了針,輸著消炎退燒的藥。

另一名護士,拿來兌了白酒的水,替她擦拭全身,幫助她物理降溫。

走廊的一角,陶元緯看著趕來的院長,臉上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這就是你們一流的服務和仔細周到的照顧,病人燒成這樣居然沒有絲毫發現,而且,她發燒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過度服用了流產藥物導致的,院長,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就等著收我的律師信吧!”

院長的額際浸出了豆大的汗水。

這個女人在這裏關了這麼久都沒有人來探望過她,為什麼,她會認識這樣的煞神?

他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三個月前,病人名義上的丈夫將她帶走的情形。

“陶律師,我會盡快查清楚給你個交代的,目前最重要的是——”院長的話還沒有落,病房裏,就傳來玻璃杯摔在地上那清脆的聲音。

接著,就看到侍候林之南的兩個護士,從裏麵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