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中的淚水忽然就掉落,無聲無息,卻是被孩子給看見了,看見她紅了一雙眼睛,莫紹譽也是無措起來,但是那緊抿的唇,還是有著不肯鬆懈的不甘。
"你原諒我媽媽,不要生媽媽的氣好嗎。"宋七月去握他的手,終於拉住了他,是柔軟的小手,在她的掌中她不敢用力。
宋七月輕聲道,"以後,以後媽媽會一直陪著你,會去參加你的家長會,會去學校接你放學,周末的時候一起出去玩,媽媽會永遠在你身邊,再也不離開你了,再也不了!"
"好嗎?"她詢問著,母子兩人注視著各自,她一聲聲詢問,"紹譽,好不好?"
紹譽不曾點頭,但是卻也不曾再搖頭,天真的大眼睛,那眼底滿滿都是宋七月。
"你沒有回答,那媽媽就當你是答應了。"宋七月將他拉近懷裏,徹底的擁抱他。
在分別兩年之久後。她第一次擁抱了孩子,這是她的兒子,繈褓之中抱過無數次,現在已經這麼大了,卻是太過久違的擁抱。那酸澀的眼眸更為發澀,但是心裏卻是高興的,兩種情緒在交織,讓她像是要哭,卻又像是在笑。
母親的擁抱是陌生的,卻是帶著不一樣的香氣,紹譽就這麼被她擁著。
而那小公園的不遠處小道上,莫征衍站在那樹蔭後,已經站了一會兒,他瞧見了前方的一幕,是女人擁抱住了孩子。他背靠著大樹,低下頭來,手裏還握著幾瓶礦泉水,他遲遲沒有走出。
"唔,我快要透不過氣來了……"終於,孩子發出了抗議。
宋七月趕緊放開了手,急忙問道,"有沒有弄痛你?"
"沒有。"紹譽回道。
宋七月看向孩子,果真是沒事,又為他擦了擦汗水道,"不去那裏坐嗎?"
"我要等爸爸回來。"
孩子要繼續等待,宋七月也就陪著他站著,她扭頭笑道,"你還記得那天在這裏見過媽媽。我們紹譽的記性真好。"
"老師也這麼說,爸爸說我可以當數學家科學家。"孩子三句不離父親,等了一會兒沒見到父親折返,他不禁轉過身去看,"爸爸怎麼還沒有回來。"
"口渴了吧。"宋七月微笑,"不然,媽媽帶你去看看?"
"不要。"孩子又拒絕了,"爸爸讓我在這裏。"
這究竟是怎樣的教育才能讓孩子這麼聽話,宋七月也是不禁一怔,耳畔又是響起孩子清亮的喊聲,"爸爸--!"
莫征衍已經取了水折回,拿了三瓶水來,一瓶遞給了紹譽,另外一瓶則是遞給宋七月。
宋七月道。"我不渴,不用了。"
之後也沒有再逗留太久,出了公園小道,車子分別停在兩處。莫征衍和宋七月兩人都是單獨開車過來的,孩子要坐誰的車,倒是成了一個問題。
宋七月笑著問道,"紹譽,要不要坐媽媽的車,然後送你回家呢?"
孩子站在莫征衍身旁,抓著他的褲腿道,"我要坐爸爸的車!"
"那媽媽開車跟在你後麵吧。"於是宋七月隻能退了一步,莫征衍則是道,"你可以和紹譽一起坐後車座。"
坐他的車?宋七月的眸光冷漠,他讀了出來,她不是不願意,而是根本就是不屑一顧。
"紹譽,媽媽和你坐後排,你願意嗎?"莫征衍複又低頭問道。
這一次,孩子沒有拒絕,隻是望著宋七月,那是一雙渴望的眼眸。
這讓宋七月不忍心回絕,"那媽媽和你一起坐。"
立刻的,孩子往全座椅上一坐。宋七月則是打了個電話,而後也上了車。
車子往莫家老宅開,宋七月瞧向一旁的兒子,乖巧坐著,看著窗外邊,她試圖找話題,"紹譽,今天在學校裏麵都做了什麼呢?"
"也沒有什麼。"孩子回答。
"有沒有做遊戲?中午吃了什麼呢?你和班級裏哪個小朋友玩的比較好?"宋七月又是詢問,但是孩子回答的很簡單,更是幾乎沉默。顯然,他還不曾真正接受。
"紹譽,怎麼不說話了?爸爸也在聽,你今天都做了什麼。"莫征衍也是發問了。
紹譽這才打開了話匣子,"早上的時候,老師教了我們兩首新的詩歌。"
"什麼新的詩歌,你會背了嗎?"莫征衍繼續詢問。
"好多小朋友都不會,但是我會了。"小家夥驕傲的說著,他背誦起來,"一首是,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孩子背誦的一字不差,而且咬字格外清楚,宋七月還是第一次聽見孩子背詩,那自豪感也油然而生起來。
"背的很好喔。"她不禁稱讚誇獎,"老師上午教的,你就記住了嗎?"
"恩。"
"我們紹譽好厲害。"宋七月笑了,她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這首詩歌是誰寫的?"
"不知道。"紹譽搖頭,宋七月道,"是一個叫王之渙的詩人,他寫的。那你又知不知道,這首詩歌是什麼意思?"
"茹老師說想要看很遠的風景,那就要到高一點的樓上才可以。"孩子將老師的解釋道出。
宋七月道,"茹老師說的對,隻有站高了,才能看的遠。就像是想要學會更多的東西,就要付出努力,和爬樓一樣,一步一個腳印。今天紹譽會背這一首詩歌,明天再會一首,以後就會好多好多了。"
"喔。"
"那另外一首呢?"
"這一首我早就會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孩子背的十分流利,"這是駱賓王寫的。"
宋七月笑道。"駱賓王幾歲寫的,你知道嗎?"
"七歲,我知道。"
"他是怎麼會寫下這首詩的,這你又知道嗎?"宋七月和他交談著,好奇寶寶上鉤了。
宋七月道,"小時候的駱賓王呢,住在一個小村子裏。村外邊有一口池塘叫駱家塘,到了春天的時候,塘邊有柳樹,池水特別幹淨,池子裏還有鵝……"
這一路,車裏不再是安靜的,充斥著女聲和孩子的童聲,莫征衍沉默不言,他不再出聲,隻是開車,聆聽那聲音。
一邊聊著,也終於抵達了莫宅,宅子前方,另外一輛車已經到了,等候在那裏,看來是接宋七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