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閥門就這樣被衝開,卻是突然記起當年,也是這樣的話語。
宋七月定在那裏,原本是不想去回憶的,可是卻又記起,那一次又是因為什麼而相逢。驀然之間記起來了,是周靖存揭開那一晚離開的夜,是她揚長而去,頭也不回。那時候,她仿佛也是這樣沒有目的般遊走在街頭。
隻是那時卻是她先看見了他,猶如茫茫人海裏偶然的相逢,這樣的驚鴻一瞥。
她鬼使神差衝進了那家咖啡館,當回神的時候,卻是來不及了,所以她說:嗨,正好看見你,就想來打個招呼。
怪不得熟悉,原是如此。
那本應該是她的開頭,此刻竟被他給用上了。
而現在,不是海城,而是港城,這家咖啡館,也不再是從前的那一家。
麵前的人卻還是那同一人,宋七月此刻聽著她卻是笑了,不知是諷刺還是覺得記憶實在是太過鮮明,那仿佛冥冥之中都是輪回。
眼眸裏是她巧顏微笑的臉龐,莫征衍卻是想起那一次,她假裝著不肯承認。但是那一刹那微微的發怔卻已經出賣了自己:恩?我一直都很開心呀。
此刻,她微笑開口,"被你給瞧出來了,我的確是不高興。"
"還好,今天被我看見了你,誰惹你不高興,告訴我。"他又是說。
當年是他說:那等下次,你要是不高興了,再告訴我,我再去替你出氣。
"真是沒想到,還真是這機會。"宋七月輕聲說。
莫征衍回道,"說了永遠,當然。"
"玩笑話,莫總也這麼當真。什麼永遠,其實有時候諾言的價值還不如手上這杯的咖啡。"她將杯子輕輕放下。
"那時候我很認真。"他卻是凝眸以對。
"可惜,我倒不是認真的。"
"那也不要緊,誰惹了你,你說了就是。"他放出話來,仿佛真是隻要她一開口,他就能為她無條件辦到。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隻能坦白了。"宋七月嘴角一揚,盯著他道,"這個人,遠在天涯,近在咫尺。"
一旁的男助理聽的更是大為震驚,她竟然在指莫總!
何桑桑則是紋絲不動。
莫征衍應道,"我?"
"可不就是你?"宋七月回道,"好好逛個街。都能在路邊被你瞧見,現在又被你邀請到這裏來,還要和你談那一筆我沒有興趣的買賣。"
"原來是我惹的禍。"莫征衍低聲道,"那麼怎麼樣才能彌補過錯,讓你高興起來?"
宋七月也不答,她隻是道,"這是你要想的問題,而不是我。"
"我明白了。"他應了,那俊彥似是在思量,而後突然喊道,"桑桑。"
何桑桑被點了名,她立刻應聲,"是,莫總。"
"給宋董事說個笑話。"莫征衍下了指示。
何桑桑一愣。莫總說了什麼?那新助理更是傻了!
宋七月眼波之中也有困頓,卻是很快就過了,而何桑桑已經回神,她又是應道,"是。"
"宋董事。"何桑桑迎向了宋七月,她開口道,"我來給您說個笑話。"
彼時在海城的咖啡館裏,讓何桑桑說笑話,那簡直就是比登天還難。在那等待的一個多小時裏,何桑桑幾乎張口結舌,斷斷續續間也沒有將一個說完整。
忽然,耳邊響起女聲來,卻是何桑桑開始了,"小白兔蹦蹦跳跳到了麵包房問,老板,你們有沒有一百個小麵包。老板說,真抱歉,沒有這麼多。這樣啊,小白兔垂頭喪氣的走了。第二天,小白兔又蹦蹦跳跳來到麵包房問,老板有沒有一百個小麵包,老板說對不起,還沒有啊。這樣啊,小白兔又垂頭喪氣的走了。第三天,小白兔又蹦蹦跳跳的到了麵包房問,老板有沒有一個百個小麵包?老板很高興的說,有了有了,今天我們有一百個小麵包了。小白兔掏出錢來說,太好了,我買兩個。"
"天氣很熱的一天,兩隻香蕉走在路上,走在前麵的香蕉突然覺得很熱,他說,好熱,我要把衣服脫掉。然後他就把皮給剝掉了,結果後麵的香蕉跌倒了。"
"我買了兩條金魚,把它們放進了浴缸裏,結果淹死了,哎,真難過。"
何桑桑的笑話說得像是播報新聞一樣,一則接著一則,但是卻也一個比一個冷,一點表情都沒有隻讓人覺得木訥無趣,可偏偏是這樣的索然無味裏,又透出幾分滑稽來。
那男助理忍不住,竟然還真是偷著竊笑起來。
莫征衍沉靜聆聽著,他品著咖啡。
宋七月臉上卻是沒有多少笑容,一直都是淡淡的,一連說了好幾個以後,何桑桑終於也快說不出來了,她已經想不起,在一旁頓住了不出聲。
"宋董事,您還要聽嗎?"何桑桑問道。
宋七月這才出聲,她看向了她,"何特助,兩年不見,說笑話的本事倒是比以前好了,是從哪裏看來的?"
"不是看來的。"何桑桑回答。
"那就是從誰那裏聽來的?"宋七月又是詢問。
何桑桑默了下,見莫總不出聲,她繼續回答,"是小少爺說的。"
紹譽?提起兒子來,宋七月一凝,倒是沒想到兒子還會說這樣的冷笑話,"你的笑話說的很好,隻是可惜,好像不能讓我高興。"
"我今天不想聽笑話了,我想聽故事。"她開出了新想法來,直視著他道,"不過我也不想聽這位新助理來給我說故事。"
那麼言下之意,是要讓莫總親自了?
這一方窗邊的位置上。莫征衍又是應了,"好,那就讓我來。"
何桑桑聞言,朝著一旁的新助理使了個眼色,兩人退到了遠處。
"莫總,這個故事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如果說的不好,以後這杯咖啡就不用喝了。"她的潛台詞更是指向那塊地皮,也不用再談。
莫征衍微笑著緩緩開口,他低沉的男聲響起,"有一個年輕的國王,他叫亞瑟,被鄰國的士兵抓獲。鄰國的君主被亞瑟的年輕和樂觀所打動,沒有殺他。他承諾,隻要亞瑟可以回答出一個非常難的問題,他就可以給亞瑟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