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不能在公司裏說,還要約到這裏。"那扇門被服務生推開,聶勳走入半山咖啡館的上層包廂,瞧見獨自坐在桌子後方的宋七月。
此刻,宋七月臉上沒有了笑容,隻是凝重的看著前來的聶勳,"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桌上卻是沒有咖啡,也沒有香氣,她無心來品嚐,這一細微的變化,讓聶勳察覺。
"我懷疑我們有內鬼。"宋七月凝聲說。
聶勳聚起了眸光來,"誰?"
"這個內鬼,不是別人,就是秘書長柳絮!"
聶勳沉了眸,他立刻否定,"不可能是她!"
"我也不想去這樣猜想,但是事實上,除了她,別人也沒有可能。"宋七月道,"而且我剛知道了一件事情,之前媒體對我進行了轟炸式的報道,一直就懷疑背後是有人做了手腳。現在確定是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是博納的李承逸,而另外一個人就是柳絮。"
這一切有些突然而然,聶勳都怔了,而後回過神來,"李承逸?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怎麼又和柳絮相關?"
"李承逸為什麼這麼做,我不清楚,也許是他和莫征衍早就反目。但是柳絮,她為什麼這麼做,就有問題了,而且是很大的問題。"說到這裏,宋七月眼中深凝一片,這是她從來不曾想過的一個人,竟然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不可能!"聶勳還是堅決不信服。
"聶勳,她是龍源的老人了,當年那起項目開始的時候,她就在龍源,她是史蒂文總裁身邊的秘書長!"宋七月開始了分析,"我一直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一切都太順利,但是現在一想。原來問題關鍵出在她身上!"
那好似是找到了突破口,一切不曾想過的可能,到了此刻都被串聯了,宋七月目光定然,"從一開始,柳秘書就是莫征衍身邊的人,是他安排了這一切,他早就計劃好了,一步一步,步步為營,設計的完美。"
"那些新聞報道,他是沒有做,但是他可以讓別人做,授意別人去做。"宋七月輕聲說著,那女聲冷凝。
聶勳黑色的頭發在陽光裏折射出一層蒙蒙金光,一半的臉頰上亦是發亮,"這也隻是你的設想,這兩年多來,柳秘書對公司怎麼樣,對你我怎麼樣,你是親身感受的。"
"這就是他的高明!"宋七月皺眉,突然又想起重新回歸港城後,總是感覺有些些不對勁的時候,現在想來,是他太過鎮定了,"或許,他一直都知道,我和你在哪裏,我又在做些什麼,他一直在瞧不見的地方,看著這一切發生。"
想到這裏,宋七月忽然覺得心悸,聶勳卻是徹底否定了這一猜想,"這絕對不可能!"
"那麼又怎麼解釋柳秘書要在背後做這些手腳?"宋七月反問,她又是想到了另外一點,"還有,我懷疑那個女人就是她!"
聶勳眉宇一凜,似是憶起什麼來,宋七月道,"紹譽被記者抓拍圍堵的那一天,學校老師打電話來找我,告訴我這件事情。那天公司外邊有很多記者。為了能夠成功離開,我找人假扮我,當時我看柳秘書和我的身高差不多,所以我就找了她幫忙。"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在意,但是現在一想,實在是太湊巧……"宋七月的腦海裏定格那一天,是柳絮換上衣服後,艾秘書在旁邊打趣道:柳秘書和宋董事身高差不多一樣,打扮一下,倒還真是有點像。
宋七月這才發現,"我和她的身高差不多,遠遠看過去,身型也是一樣,如果她打扮成我的樣子,在鏡頭下麵絕對能夠以假亂真。"
"是她!"那團亂麻有了定論,宋七月道,"瑞士銀行視頻鏡頭裏的那個女人,就是柳絮--!"
她堅決的女聲,一雙不容撼動的眼眸,直視而來的眸光射入聶勳的心中。讓他說不出話來。胸口一沉,良久聶勳才動了動唇,好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來,"如果這隻是你單方麵的猜想,或許隻是巧合?"
"聶勳,這個世界上,哪裏來這麼多的湊巧?"宋七月又是一聲反問,聶勳沉默了,"難道你認為我的這些設想都是荒誕沒有邏輯的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為什麼不肯認同我?"宋七月追問,聶勳遲疑,四目相對間,宋七月道,"我知道,她跟了我們這麼久,平時也有一份朋友的情誼在,她也是盡忠職守,她所做過的一切,我都很感激。可是現在這個時候,我不得不懷疑她真正的用意!"
"她值得我懷疑,除非她能夠說出她這麼做的原因!"這已是原則至關重要的點,宋七月不會退讓半分。
聶勳也是凝重了一張俊彥,"我明白你說的,既然這樣,我會和她談一談。"
宋七月也是想要兩全,"好,她平時在你手底下做事情,也最聽你的吩咐,我給她時間。"
"但是,隻有今天。"宋七月給出了期限,"明天一早,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那麼我會通知警署。如果她不是內鬼,那麼警方調查後也不會有問題。如果她是,那麼我不會放過!"
原本在這個時候,宋七月為了翻案一事,警方也是要求宋七月能夠再提供證據。而瑞士銀行視頻鏡頭裏的女人,更是關鍵點。現在轉機仿佛來臨,不管是真還是假,都不能放過。
是夜,宋七月如常照舊去學校接了紹譽回家。晚上吃飯的時候,紹譽問起了聶勳來,"聶勳舅舅又不回來吃飯了嗎?"
"是啊。"宋七月回道。
"他一定好忙好忙吧。"紹譽又是道。
宋七月捧著碗,她點了個頭。
今夜,總要有個分曉。
三月的春日裏,天色也比冬日裏明麗不少,日子也變長了一些。隻是即便再漫長,這早春料峭,夜裏仍舊寒意逼人。
那間坐落在寂靜之處的公寓,裏麵實則卻是一處工作室。女人開車前來,燈光由遠及近,是一抹慢慢被關上的光影。熄火下了車,柳絮望向麵前的工作室,她往前方走去。
按了密碼解鎖,順利的進入,工作室裏開著中央空調,所以恰好的溫暖。那份溫暖,將外邊的寒意驅散,柳絮臉上的蒼白也褪去了。她往前方而去,隻在大廳裏麵看見了他。
聶勳正在調整一幅畫架,戴著手套的手裏握著螺絲刀。柳絮在身後,不出聲打斷。隻見他靈活的動作,將畫架固定了,隨即螺絲刀放下,又是拿起了雕刻刀,第一筆下去,一道弧度很是簡潔,他已經開始作刀工。
"今天怎麼空了,找我過來。"柳絮開口問道,那聲音裏有一絲雀躍而起。
聶勳還在雕刻著畫架的邊框,隻在寂靜裏邊,他迅速敏捷的動作中,那被雕琢的一角,已經成了形,"你最近有沒有做一些事情,是我沒有吩咐你做的。"
柳絮蹙眉,那剛剛縈繞而起的喜悅卻是轟然散去,"沒有。"
"有沒有?"他又是詢問。
"沒有。"
"我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有沒有?"突然那雕刻刀硬生生插入畫架裏,本應該雕刻好的圖畫,卻是被頃刻間毀於一旦,聶勳的聲音陰沉的駭人。
咯噔一下,柳絮的心像是擰了,卻是死撐似的,任是如何也不開口,"沒有!"
"那些消息是你放出去!記者媒體傳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沒想到是你放的風聲!"那畫架被輕輕放落,聶勳回過頭來,他看向了柳絮,他的眼眸是這樣的冷凝,漫天的怒氣襲卷而來。
好似是被看穿了,又仿佛是被確鑿了證據,柳絮一言不發。
"為什麼這麼做!"聶勳質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柳絮仍舊是不說話,隻是盯著聶勳不放,半晌後才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好問的,我是做了。"
"我現在問你原因!"咬牙切齒的,聶勳怒道。
柳絮卻是一笑,"我隻是看你這麼辛苦,所以我就想幫你一把。可惜差了一步,還沒有通知媒體,讓他們接著寫。莫氏久遠集團總經理莫征衍先生誣陷陷害龍源企業董事宋七月小姐,那兩個記者就跑去圍堵那個孩子了。"
"本來,應該是讓那個孩子,知道他父親做的一切……"柳絮的話語到此處,突然聶勳手裏的畫架被猛的砸過來。
柳絮整個人定住,像是石化了一樣,那畫架從身旁砸過,哐啷一聲砸毀在地,她如果隻要動一下,就會被砸到,可是卻精準的偏離了五公分,一顆心卻是砰砰急跳。
"他隻是一個孩子!"聶勳喝道,"一個孩子,他能懂什麼?你就能對一個孩子出手了?"
他的指責不帶一絲的維護,已然全盤的偏倒,那世界從未為她擺正過半分,柳絮笑著,笑的更是放肆,"聶勳,你不是應該要感謝我?現在孩子又跟了宋七月,你這位舅舅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全都是托了我的福!如果沒有我這麼做,就不會有你現在幸福快樂的今天!我沒做錯!"
"是,你沒錯!你做的太對了!"那像是被氣急到了極點,聶勳對上她道,"我是有多失敗,才會把你教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