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尾聲第666章:天涯不相見(大結局上)(1 / 3)

原本是萬無一失的催眠術,卻是到了最後失了控。在那手術室外邊莫征衍發了瘋,所有人都怔在那裏。手術室內近乎是請求的悲哀呼喊,讓人聽了莫不是心中凝重,更是有人紛紛落淚。

人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或許是永遠的,沒有人知道,或許原本在這過程裏就是需要麵對無數的時光,而這其中必定伴隨著痛苦和歡樂,伴隨著那所有的牽絆,愛也好,恨也好,所有人的結果,那最終歸去的地方,卻唯有那一方聖土。

其實死亡,並不可怕,那隻是生命開始的一種結果。然而可怕的是,死之前心有不甘,還有眷戀還不曾安寧,那麼死了也恐怕不會瞑目。

那一天的醫院亂作一團,那一天隻瞧見那個男人崩潰一般的嚎啕呼喊,他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那僅剩下的魂魄都被奪去了。

卻就在那悲戚的呼喊裏,聽見了那女人微弱的呼吸,還虛弱的喘息著。

那是生命體的象征!

立刻的,醫護人員全都聚攏過來,一場病危的挽救實施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天。

隻在黎明來臨之前,才將宋七月從鬼門關重新拉了回來。

"這下好了,病人的心跳開始穩定了!"護士呼喊著,欣喜的報告這則好消息。

聽聞這轉危為安的喜訊,眾人那懸起的心才踏實了些許。

再是一瞧莫征衍,瘋狂過後,他像是蒼老了許多。

陶思甜以前聽說過一句話,慧極必傷情深不壽。一個人當真是不能夠太聰明,太聰明會傷到自己,人可以很強大,可卻也會很脆弱。一個人也不能太癡情,癡情到了極點,就成了偏執,偏執的人無法善待自己,於是便也不會長壽了。

而這位莫大少,他既是聰慧之人,卻又是情深之人。

若不是心中還有念想支撐,恐怕也早就難逃一劫。

雖然將宋七月從死亡的邊緣線拉了回來,但是這接下來的日子裏,依舊是禍福不知。

因為那催眠術的後遺症,不知道會不會顯現,也不知道情況會是如何。

拜倫教授麵對宋七月這種情況,也是感到驚奇無比。"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病人,在我所有的病例裏。"

一個人能逃避過去,精神錯亂,記憶也混淆,必定是伴隨了極其的痛苦,難以言喻的痛苦。按照正常情況來看,百分之九十九的病人,都是會選擇同意忘卻。因為忘卻可以重新開始,誰會留戀那痛苦,誰又會去想要在重蹈覆轍的痛苦裏生存。他們會向往回到最快樂的時光,有些病人會回到小時候,有些病人則是幹脆全部忘記。但是通常,催眠術會成功。

可是今日,卻是成了那百分之一的失誤概率。

眾人都感到驚奇,不了解那心理治療也想不明白,聶勳亦是悶在那裏,無法去明白理解。

駱箏問道,"拜倫醫生,那她為什麼會抗拒?"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拜倫教授此次也像是經受了一場風波一般,直到現在宋七月度過危險,他才是放心。這邊靜下來後,拜倫更是在思考,而他所能想到的唯有,"是她的潛意識吧。"

潛意識?

人在這種情況下,已經瘋了的狀態裏,她還會有潛意識?眾人都是遲疑。

拜倫教授道,"醫學是嚴謹的,不能百分百的肯定,更何況人是能夠讓奇跡發生的。宋小姐精神崩潰了,她的身體不受大腦控製,已經本能的做出了那些瘋狂的反應,甚至是忘記了自己的孩子和先生,隻記得過去的一切。"

"但是真當我去實施催眠,讓她忘記的時候,她的潛意識排斥,她並不願意。"拜倫感歎於宋七月的頑強,那一刻手術台上,那種感覺太過微妙,此刻想來還能讓人心悸。

是她那麼痛苦的樣子,分明已經被折磨到不堪忍受,但是他問:你願意忘記所有,忘記一切嗎?

她說:願意。

他又問:從現在開始你不會再記得莫征衍,不會再記得莫紹譽,不會再記得所有人,你隻記得最開心的日子,最開心的時候,你想一想,想想在哪裏?

突然之間。那排斥和抗拒就在那一秒被記憶的枷鎖掙脫了似的,她更是痛楚的大喊出聲,如此的撕心裂肺。

"是她自己,"拜倫輕聲說,"其實不願意忘記吧。"

眾人聽到拜倫教授如此說,都是沉默了。

就連在一旁的聶勳,都沒了聲音。

終於從拜倫醫生處聽到了這樣的結論,一夜眾人都不曾合眼,這下子似是放心,也是要散去。他們不能這樣日夜不分停留,否則隻會徒增麻煩。於是隻讓齊簡和何桑桑留下,剩餘的人就先離去了。

宋家一行散了,周蘇赫也是帶著江森離開。

"蘇楠,你和蕭墨白先回去休息,一定都會好的,沒事的。"陸展顏寬慰蘇楠,這一行在這醫院門口處道別。

蘇楠點頭應聲,孫穎滋則是望向了邵飛,"邵飛。"

邵飛這些日子不放心宋七月,也因為證券所會晤的原因重回港城,而同行歸來的還有喬晨曦。邵飛望向了孫穎滋,孫穎滋上前道,"放心,不要多想。你要是累了,請些日子的假也是可以的。"

邵飛很是感恩,孫小姐待他的確是不薄,"孫小姐,謝謝你。"

喬晨曦在側,也是朝孫穎滋點頭招呼,示意感謝。

瞧這一對人此刻如此默契,卻是感到一絲安慰,孫穎滋回道,"客氣了。"

那一行人散了去,邵飛和喬晨曦也是上車,喬晨曦握住了邵飛的手道,"你放心,七月姐她不會有事的,我跟你保證,我以前算過命,大師說我命格可硬了,而且有福氣,我說七月姐沒事一定沒事。"

那些命理大師的話又怎會相信,邵飛從前一定會嗤之以鼻,但是現在,他應了,"恩。"

兩人離去的時候,透過那前車鏡看見了從大樓裏滿滿走出的另外幾人,那是那位唐三少和陶小姐。

唐家三少如今就像是陶小姐的影子,陶思甜在哪裏,他就哪裏。更多的時候,唐允笙也不說話,隻是默默陪伴。今日卻是一夜醫院相陪,兩人本都是開車過來的,陶思甜就要往停車場去,卻是有人在前方,在陶思甜的車前等候。

"陶小姐,您累了,請讓我來幫您開車吧。"那大概是找來的代駕助理,他微笑著道,卻也不說明是誰委派。

陶思甜看著來人,她沒有回頭去瞧,瞧那身後的人。隻是沉默了很久很久後,她終究還是上了車。

後方處,唐允笙像是經曆了一場心驚膽戰,終於安了心。

醫院外另一處停車場,莫柏堯、莫斯年以及駱箏三人而出,莫斯年問道,"二哥,你要去公司?"

莫柏堯也不多言,一下頜首算是給了回答,"你們回吧。"

莫柏堯隨即上車離開的飛快,莫斯年則是打開了車門,"駱箏,上車。"

駱箏卻是停在那裏,莫斯年瞧向她,她那一雙眼睛紅的不像樣子,腫脹如核桃一般,這一晚她看到了宋七月險些病危,也看到了莫征衍如此瘋狂的一幕,這是從前都不曾見過的。

莫斯年沉默著,駱箏哽咽著開口道,"斯年,我求你了,不要再和你大哥鬥了,我求你了!"

駱箏的手握住莫斯年的胳膊,她抬眸哀求,"當年是我沒有告訴你,姍姍是你的女兒,你別怨你大哥,都是我。至於你媽媽和傅姨,那也是上一輩的事情了。你看,看莫家和聶家這樣的恩怨,不能總是這樣……"

"斯年,不鬥了,不鬥了好不好?"駱箏這樣請求著,雙眼又是蓄滿了淚水。

莫斯年瞧見她如此,也是目睹了一切的他,此刻他早已經心中一片寧靜。從來不曾允諾過她什麼,也不曾答應過她什麼,這一刻莫斯年道,"不鬥了,以後都不鬥了。"

他回答的突然,答應的直接,讓駱箏瞠目,那淚水掉落,卻又是開心的笑了。

"傻瓜。"莫斯年見她又哭又笑,他不禁低聲喚道。

這個世界上的傻瓜,卻從來不隻是一個人,這邊兩人哭笑間離開,那一邊還有人開車停在醫院門口,卻是等了很久很久。

車前方的司機困的打盹起來,一個不小心低頭險些磕到了方向盤被驚奇,司機回頭道,"抱歉,李總……"

"你困了睡就好,一會兒我喊你。"李承逸回了一句,他的視線望著那車窗外正對著的醫院。

醫院的辦公室裏,一行人都已經散去了,但是還有兩人沒有走。一個人是聶勳,另一個人是陪伴留下來的程青寧。

"哥,我們也先走吧?"程青寧終於出聲,眾人都已經走,他們也是該離去。病房裏宋七月睡下了,莫征衍因為一夜氣結又是犯病,困了累了也不肯走,於是就在病房的另一張床上躺下。

聶勳沉靜坐著,半晌才道,"你先回去吧。"

程青寧遲疑了下,她應了一聲離開,"那我先回去了。"

不過多久,醫院外的車子裏,李承逸終於看見了,那一抹慢慢走出的身影。李承逸立刻下車,迎了上去,來到了程青寧麵前。

程青寧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沒什麼,隻是去酒店找你,說你沒回來過,我想你大概會在這裏,就過來了。"李承逸回道。

程青寧點了個頭,李承逸道,"先上車吧。"

"聶勳呢?"上車後李承逸問了一聲,程青寧道。"還在醫生的辦公室裏。"

清早的港城車來車往,一派的繁榮景象。

莫柏堯來到久遠大廈,走上了最高層的總經辦辦公室。這一刻,不知道怎麼了,站在那落地窗前,一切都變的如此淡然悠遠。好似什麼都沒了意義,不再重要。心裏空落落的,隻怔怔的出神裏邊,忽然一通電話而來。

那鈴聲是特別的鋼琴樂,瞬間將莫柏堯拉回了思緒,他拿出手機來接聽,那頭傳來輕快的女聲,"吵到你了嗎?"

是你啊。

"沒有。"莫柏堯沉聲應道。

"恩,我隻是想來問問,紹譽媽媽她還好嗎?因為聽紹譽說,他媽媽病了,孩子這兩天都不開心。"姚曉茹說明來意,是老師為自己的學生在擔憂。

莫柏堯一下默然無聲,片刻後道,"她還好,會好的。"

"那就好。"姚曉茹笑道,"你說會好,就一定會好了。"

哪裏來的信任,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莫柏堯說不出話來,在這沉默裏仿佛是沒了話再可以繼續說下去,姚曉茹道,"那你忙吧,我掛了,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要去上課了。"

"好。"

就在結束前,姚曉茹卻是喊了一聲,"恩,總覺得你今天好像沒什麼精神,加油啊!"

她一聲鼓勵的加油,讓莫柏堯凝眸,他卻是道,"我想問茹老師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說吧。"

"如果,"莫柏堯低聲道,"如果發現自己做錯了,可是事情已經發生,還來得及麼?"

還來得及麼,這一切是否還來得及,究竟是問他,還是在問自己,莫柏堯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