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蘇落靠在牆上,哆嗦著從包裏掏出藥瓶,白色的藥片從指間掉落,她顧不得去撿,將手中剩下的一把盡數吞咽。
最近,藥物的鎮靜作用越來越弱,她也隻能越服越多。
感覺心跳恢複了些,蘇落站起身。
沒走幾步,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一樓急診室,蘇落一睜眼,梁晚晚的數落劈頭蓋臉地傳來:“我跟你說過,那些藥雖然有助眠和安定情緒的作用,但是服用量越大,抗藥性就越強,你到底吃了多少,才會導致藥物中毒?幸虧我沒帶辰辰來,他沒有爸爸,你還想讓他再沒了媽?還有,你來看辰辰時,為什麼一次都不說?蘇落,你還把我這個醫生兼好朋友放在看在眼裏嗎?”
蘇落蒼白著臉,沉默良久。
隨後,她拉著梁晚晚說:“我們離開這裏吧,帶著辰辰一起,去過新的生活。”
梁晚晚一愣,“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是楚亦南活不長了還是陸銘軒糾纏你了?”
蘇落搖搖頭,“都不是,我想好了,我們開一家事務所,專門為遭受家暴的女性提供援助,我負責法律層麵,你負責心理疏導,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
這兩個月裏,晚上失眠時,她就一直在想,為了辰辰,也要好好活下去,現在,是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梁晚晚很清楚,蘇落是個堅強的人,當初抗抑鬱的治療那麼艱難,她都從未選擇逃避,現在主動離開,一定是有什麼跨不過去的坎。
可她既然不談,應該是有難言之隱,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
她拉住蘇落的手,安撫笑道:“好啊,這兩個月我在家,聽我爸媽催婚的話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正好我也想做些屬於自己的事業。”
得到答案,蘇落拔掉針頭,下了床就要走,梁晚晚攔住她:“等等,你現在就要走?”
她以為蘇落至少會等到楚亦南出院。
蘇落沉默點頭,走到醫院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
不論陸銘軒還是楚母,所有人都希望她和楚亦南能幸福,那天對蘇嘉嘉說想和楚亦南生孩子的話,也不全都是假的。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在和楚亦南解除所有誤會後,和好如初。
但是她錯了,她低估了回憶的力量,如果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她可能隻是帶著疑問,慢慢被楚亦南的溫柔感化,可如今,麵對楚亦南,她不由得會想起那些痛苦的過往。
楚亦南就像隱藏在她心頭的蠱,少了他,生命就不完整,可他的存在,同樣會讓她痛不欲生。
所以,她隻能忍痛,將他連同自己的心,一並剜去。
等了很久,依舊不見蘇落進來,楚亦南有些奇怪,他撥打蘇落的號碼,提示關機。
也許她是去看辰辰了吧,楚亦南想著,又等了幾個小時,直到換藥的護士進來,試探地問:“楚總,您太太晚上沒來送飯嗎?”
“她有點事,晚些會過來。”
“噢,那就行,下午有個女人在一樓暈倒了,我看著還挺像她的,不過也是,要真是她,您也不會不知道。”
楚亦南心裏一緊,顧不得穿鞋,拔腿就往急診室跑。
“下午有沒有來過一個昏倒的女人?她一頭長卷發,穿著牛仔褲,白色上衣。”
“有的,不過她沒待多久就出院了。”
當時,那個女病人身體狀況很差,但是堅持要出院,所以護士印象比較深刻。
提取了醫院監控,楚亦南認出了扶著蘇落離開的女人,之前在機場見過。
之前是陸銘軒,這回又是另一個人女人,為什麼這些人都要把蘇落帶離他的身邊。
楚亦南怒不可遏,叫阿明查出倆人行蹤,趕到機場時,她們已經乘坐最近的一趟航班,去了上海。
兩個月後,上海。
楚亦南站在事務所門口,氣喘籲籲。
蘇落離開後,斷絕了一切聯係,他就像五年前一樣,迷失了方向,隻能漫無目的地尋找。
前幾天,阿明突然查到帶走蘇落的好朋友,梁晚晚注冊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名字叫“晚晨。”
他連夜趕來,走到門口,卻有些遲疑,不敢推開。
“楚亦南?”
身後,一個女人詢問出聲,楚亦南轉過身去,是梁晚晚,正想質問,卻被一把拉走,她壓低聲音:“關於蘇落的事,我有話跟你說。”
咖啡店外,陽光灑落,萬物靜好,楚亦南卻沒心思享受這些,梁晚晚說要跟他講蘇落的事,坐了半晌,卻一言不發。
他不耐煩起來:“你不說的話,我就去找落落了。”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見蘇落。”
梁晚晚的態度強硬,楚亦南有些不爽,“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