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文在地上坐了一會,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一一回憶從她進入洞穴後的經過。
金發男孩的屍體已經消失了,不過她可以肯定安德烈是假的。那麼,為什麼在那一瞬間她會把一張陌生的臉看作是安德烈的呢?
是因為,她在那個時候突然對自己產生懷疑了嗎?
幻境,你認為它是真的,那麼它就是真的;你若認為那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這樣想著,周希文開始集中精力去想任旭。如果任旭出現的話,那麼自己的推測就是對的。
不知過了多久,霧氣漸漸開始淡了。周希文估計能見度達到五十米了。可是任旭還是沒有出現。
難不成是幻境已經結束了嗎?
她站起身,開始隨意的走動。走來走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洞穴前。那根繩子還在,一頭綁在大樹幹上,一頭垂到洞穴裏。
她晃了晃繩子,然後就站在一旁等待著。周希文覺得自己仿佛在期待什麼,可是又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繩子動了。任旭從洞裏怕了出來,見到周希文,喜出望外。
“終於找到你了!周希文!你上哪裏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任旭又激動又憤怒,聲音帶了些哭腔。
周希文懵了,到底發生什麼了?兩個人一通交流,才把事情弄明白。
原來,當時任旭在洞口等周希文,幹等沒反應,幹等沒動靜,最後任旭決定親自下去找周希文。可是卻連人影都沒發現。
“所以,你一直在洞口等我是嗎?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是啊。”任旭也有點方,“你去哪裏了?”
“我一直在洞裏,等到想出來的時候卻找不到你。”
“嗬嗬,怎麼會。”任旭笑得有點勉強。
她們倒不是不懷疑對方會騙自己,可就是因為說的都是實話才更嚇人。
應該是周希文無意間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吧。
既然找到了對方,那麼就在一起好了。霧氣在一點點的變淡,可就是不肯消散。周希文和任旭兩個人找了個地方生火。由於之前周希文的情緒過於大起大落了,一旦有了鬆懈,整個人都很疲憊。
“我的頭,我的頭!”
就在周希文半睡半醒間,她突然聽見任旭在小聲嘟囔。
任旭繼續說:“我敢肯定,我的頭裏麵有東西。我能感覺的到。”突然,她開始渾身痙攣。
周希文萬分震驚,她抱住了任旭,想要安撫她。
可是沒用。任旭翻滾著,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過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兩隻眼睛卻大大的,好像要從眼窩裏蹦出來。
“你……”周希文想要問,卻問不出話來。她看見任旭的頭上有個腫塊已經長出了頭皮。她突然感到虛弱無力。
她小心扒開任旭的頭發,那分明是某種植物的芽體。一切都如幻似夢,看到這裏,周希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它長出來了,是嗎?”任旭看見周希文的表情,輕聲問。“不用說謊,我都知道了。當時在爬出來的時候,我不知道怎的就被吸引住了,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碰到了洞口的分枝。”
“那個時候,我突然聽見了豆莢裂開的聲音。我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捕獵了吧。”
“別這樣,任旭。”周希文強忍著虛弱和驚懼的感覺,“你不會有事的。”她果斷用匕首將任旭頭上的芽體砍了下去。這個東西仿佛塑膠一樣堅韌,流出了膿液一般淡青色與紅色交織的液體。周希文感到不寒而栗。
她拖起任旭的身體,歪歪扭扭地朝小島的岸邊走去,卻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一頭摔在地上,眼前一黑。
周希文醒過來了,島上的霧還沒有散,就像詛咒一般不肯離開苦難的人。她看見任旭就在她的不遠處,距離大概二十多米。那個芽體長大了,白色的莖稈又粗又長,像鹿角一樣開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