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酒樓(1 / 3)

長街之上,一片死寂的沉靜。

驚雷劈下,一片焦土,大抵也就是這樣了。

半晌。

呼嘯忽起,席卷長街,隨即便見如波逐浪的人群,蜂擁著向前擠去,爭搶著要看“靜安王和探花郎的斷袖私情。”以及“男人當街娶男人的驚世奇聞。”

豔絕郢都的美貌郡王,芝蘭玉樹的風流探花,兩個原本毫無交集也不可能有交集的人物,居然摩擦出如此驚天私情,怎叫人不激動?不顫抖?不奔放?不瘋狂?

人潮很快衝散了誇街的隊伍。

眼前著將要逼近探花郎的高頭大馬。

狀元和榜眼露出駭然之色--被驚了馬可不是玩的!

對麵,行事從來不管後果的玉自熙笑吟吟操手馬上,偏著頭,無辜的看著新任探花。

……小子,他們不敢衝我這裏來的,他們一定衝你那邊去,小子,我的便宜那麼好占?今日一語娶你過門,明日你就名滿天下,兔子探花的頭銜兒,不折不扣的背了--謝我,快謝我吧!

想起那天被這窮酸壓在身下,聽他囂張的一遍遍問:要殺嗎要殺嗎要殺嗎,玉自熙就覺得,這世道實在是奇怪了,向來隻有他欺負人的份,居然會陰溝裏翻船,給個臭小子欺負了,此仇不報,真是枉為郢都第一妖孽。

早就知道他是來自德州的應考士子,專等這一刻萬眾目睹的時辰堵人來著,來吧,兔子探花,從今後,你且背負著你光彩熠熠的名聲,在郢都官場上混日子罷!

風姿搖曳,靜安王笑意如夜空明彩輝煌的煙花。

人潮湧動,衝往少年探花的步聲聽來雜遝如千軍萬馬。

堪堪衝至探花馬前。

卻見少年突然豎起一指--中指。

萬眾愕然,西梁百姓自然不可能明白這個彪悍的現代罵人手勢所代表的含義,然而這般激烈蜂擁的情勢下,探花郎突然豎起手指,什麼意思?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最前麵的已經停下腳步,滿麵詫然的也跟著豎起手指,喃喃道:“……什麼意思?”

其餘人有樣學樣,茫然的豎起或粗或細的手指,把眼珠湊成了鬥雞狀,互問:“什麼意思?”

“象姑館的新暗號?”

“靜安王和探花郎的調情手勢?”

眾人眼盯著探花郎,卻見他笑吟吟將豎著的中指對玉自熙一指。

眾人毫無意識的被操縱,也茫然的跟著一起對玉自熙一指。

上千手指刷的指向玉自熙。

頗為壯觀。

秦長歌再笑吟吟將中指再次對著玉自熙一豎。

上千手指再刷的對玉自熙一豎。

鄙、視、你。

我們一起鄙、視、你。

……

對著茫然的人群和本來笑得開心,卻因為手指大軍也開始愕然的玉自熙溫和一笑,秦長歌道:“諸位,想聽靜安王因何會看趙某不順眼,有心敗壞趙某名聲的故事由來麼?”

言簡意賅,一句話已經足夠闡明玉自熙用心,眾人恍然中生出興奮,齊喝:“要得!”

“十日後,正安大街風滿樓,佳肴美酒,傳奇佐餐,期待諸位光臨。”

“好唻!”又是一陣呼喝,也有反應快的,愕然道:“正安大街沒有風滿樓啊……”

然而探花郎已經在馬上微笑拱手,撥馬前行,眾人還糾結在“正安大街什麼時候開了家風滿樓”這個問題裏,不由自主的紛紛讓開道路,一行人繼續向前,到得玉自熙隊伍前,秦長歌一笑道:“王爺,想娶我?一沒聘禮二沒媒人,上未告天地下未告父母,好歹我也是個當朝探花,太寒磣我了吧?”

“你待如何?”尚自在思索那個上千手指齊豎的含義,忘記命人攔截的玉自熙,眨眨眼看著秦長歌,“我三媒六聘披紅掛綠的來娶你?可是我隻想娶你做我的男妾啊。”

眾人絕倒之中,秦長歌微笑如常,“是嗎?可是我對王爺沒興趣啊。”

再次豎起手指,秦長歌輕輕道:“我最討厭有性無愛了……王爺,求求你,讓我愛上你吧--你不會對自己的美貌沒有信心,覺得自己不可能討人喜歡,所以一定要強搶吧?”

“我喜歡你的激將,”玉自熙媚笑著看她,姿態優美的傾身讓她過去,也輕輕道:“今天讓你一次,但你得告訴我,那個手勢什麼意思?”

撥馬前行,姿態閑逸,烏衣子弟五陵年少般風姿的俊秀男子在春陽下淡淡仰首,舉止間自有一段風流香。

“哦,表示,滿城春色關不住,一棵玉樹出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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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安大街當日人潮如海。

都在尋找那個“風滿樓”。

結果將千米長街從東逛到西再從西逛到東,愣是沒能找見和風字有關的招牌。

人潮在日落時怏怏散去,大罵新科探花好**詐,敢情搞了一出空城計。

不想,當夜,附近的住戶隱約聽見有建房造樓的聲響,睡夢裏朦朧翻了個身,想著誰家半夜三更造房擾人清夢?第二日早晨起身,臨街的住戶推開後院的窗,目瞪口呆的看見正安大街一塊空地上,突然神奇的冒出了一座樓。

當然還是雛形,不過這速度也夠神異了,有當日觀看誇街鬧劇的好事之徒立時猜測,這是不是就是探花郎說的“風滿樓”?難道到現在才開始造?

自此該樓夜夜施工,日日新顏,果然不過短短十日,便成就一座精巧別致酒樓,最後一日,眾人眼見菜蔬酒肉水流般的送入酒樓,數目多得令人咋舌,大廚跑堂都已就位,爽利幹淨得個個都像公子哥兒,唯獨掌櫃的不見蹤影,眾人扒在門前目光灼灼的盯著,等著掛匾,順便看看這座酒樓的主人是誰,新科探花?不是說是德州普通人家出身的麼?

太陽高高升起,曬得人身上冒油,焦躁不安,遠遠看見靜安王那標誌性的十八騎風般的卷來,在正對著樓的蔭涼處撐起火紅重錦垂流蘇的遮陽棚傘,還是一身火紅的玉自熙懶懶在傘下坐了,斜撐著腮,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盯著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