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禦九既驚且喜:“徐師兄,你不會告訴溫師兄嗎?”
“告密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意思的事情。”徐行之就著水筒喝了一口水,又用袖子擦一擦筒口,才遞給陸禦九,“當年我剛入風陵山時,也參加過東皇祭祀大會。我跟應川的周大公子因為幾根豪彘刺的歸屬打了起來。周大公子當時被寵壞了,可跋扈得很,我又學藝不精,右臂被他給打傷了。師父後來問及我為何受傷,我便是我自己碰壞了,不關他的事情。”
陸禦九抱著水筒,眼巴巴地問:“為什麼?”
徐行之笑嘻嘻的:“我若是當初告密,師父懲處他一番也就罷了,我白白挨一頓揍?我才不吃這個虧。”
陸禦九:“……然後呢?”
徐行之:“兩年後的東皇祭祀,我找了個沒人的山旮旯,親手把他揍了一頓。”
陸禦九:“……”
……記仇的人真可怕。
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徐行之伸手拍了拍陸禦九的腦袋,:“記住,別把你的身份告訴別人啊,這個秘密有我們兩個知道就可以了。”
徐行之對他這麼放心,陸禦九反倒有些無所適從。
他試探著問:“徐師兄,你不怕有朝一日……”
徐行之取回自己的水筒,掌心翻覆,把水筒重新化為竹骨折扇:“怕什麼?有朝一日你會生出異心?有朝一日你會背叛清涼穀?”
陸禦九抿著嘴巴不敢話。
徐行之輕鬆道:“這種事情到時候再吧。至少現在你替各家弟子斷後,足夠義氣,我又何必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把你從好不容易找到的棲身之所趕出去?”
言及此,徐行之湊近了些,稍稍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表情,道:“不過,陸禦九你聽好,若你將來要對清涼穀拔劍,我必會奉還;我隻能保證,我的劍不會比你先出鞘。明白嗎?”
陸禦九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極認真地點點頭。
徐行之伸出指頭:“約好了?”
陸禦九伏下身,親了一下徐行之的拇指尖。
徐行之一愣:“……這是……”
陸禦九微微漲紅了臉頰:“這是鳴鴉國的最高禮節,是承諾的意思。”
徐行之失笑,順手扯下了陸禦九頸上佩戴的羅標。
陸禦九被扯得往前一栽,眼裏水汪汪的,似是不解。
這羅標,參加東皇祭祀大會的參賽弟子人人都有一枚,羅標裏埋設著一絲靈力,與徐行之頸上的珠玉碎鏈相通,可以監測到每個弟子的靈力驅動情況,從而分辨判斷他們是否身處險境、需要救援。
參賽的弟子一旦受傷,為保安全,便不能再繼續比賽。
秩序官徐行之履行自己的職責,把羅標疊了兩疊,塞進陸禦九的懷裏,又反手拍了兩下:“今年你的資格取消。把傷養好,兩年後再來。”
東皇祭祀大會在鹿望台舉辦,各門參賽弟子兩年一度,齊彙在此。
四門各自占據東南西北四殿。色已晚,前往搜羅祭祀之物的弟子們已紛紛返回各自的宮殿休息,養精蓄銳,隻待明日再戰。
清涼穀弟子的休憩處在南殿,把受傷的陸禦九交還過後,徐行之就向撥給風陵山弟子休息的北殿走去。
遠遠地,徐行之看到了兩道並肩而坐的身影投映在北側的繡殿羅堂前。
徐行之心有所感,走上前去,果然是九枝燈和重光。
兩人坐得不算近,一個正用摘來的芪草編戒指,另一個正借著殿內透出的燭火微光,手持毫筆,在一卷竹簡上寫著些什麼。
徐行之走近,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