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確定鬼修藏身之處,幾人便開始策劃該如何把那些妖孽一網打盡。
聽陶閑,到山廟中擄走戲班的鬼修約有十數人之眾,龜縮在白馬尖山內的有多少人馬,尚不可知。
四門的帶頭人聚在一張桌前商議。
周北南率先拍板:“自然是四麵合圍,直攻進去。”
曲馳搖頭:“不妥。我們並不知道裏麵藏了多少鬼修,貿然攻入,若是遭遇大股強敵,我等全身而退倒是沒有問題,這些弟子又該怎麼辦?”
“那能怎麼辦?”周北南道,“先合圍白馬尖,傳信給四門,叫他們再多派些人來圍剿?”
溫雪塵眼也不眨地道:“也不可。”
徐行之托腮:“雪塵得有道理。”
言罷,他轉向那群隻待他們發號施令的弟子們,挑中一個,揚聲問道,“陸禦九,你們清涼穀常年研習各類陣法,鬼族掠走這麼多人,又選定一座靈山藏匿,定是要借地靈氣,煉造大陣靈隱屍陣。若要煉就此陣,幾日方成?”
清涼穀訓規森嚴,上下分明,在場之人幾乎沒有比陸禦九入內門更晚的,皆是前輩,他不敢擅自插嘴。
直到得了溫雪塵默許的一頷首,他才答道:“三十六時辰整。現在距鄉民被擄走已過兩日有餘,此時再叫同門來馳援,怕是有心無力;且若是等他們煉成靈隱屍陣,有陣法輔佐,召喚魂魄,便是如虎添翼,如魚得水,再想加以壓製,就更難了。”
徐行之不吝誇道:“這孩子很不錯啊,分析得當,修習有道。”
陸禦九的分析的確不錯,周北南也不免多瞧了他兩眼。
溫雪塵的手指一下下叩擊著輪椅扶手,覷著徐行之道:“你跟我們穀內弟子很熟?”
聞言,陸禦九緊張地擰緊了衣擺。
徐行之卻坦蕩答道:“幾年前在東皇祭禮的時候,我跟他有過一麵之緣。他救了我風陵山弟子,講義氣,又是個聰明孩子。你多提拔提拔他,聽見沒溫白毛?”
溫雪塵碰上這號沒皮沒臉替別人邀功請賞的,也是無語得很,催促道:“徐行之,你若是心中有了主意就快些講,別扯些有的沒的。”
徐行之將落在身前的縹色發帶勾到腦後去。
“我的確有一個辦法。”他笑道,“……就是稍微有點刺激。”
溫雪塵:“……你。”
徐行之認真道:“四方突襲,從外劈山。”
周北南差點樂出聲來:“這算什麼辦法??”
溫雪塵卻沒有笑。他凝眉暗思片刻,:“……似乎可行。”
曲馳也附和道:“的確可以。據我所知,鬼族畫陣,必得設立祭壇,起高台,祀魂魄。現如今他們就如喪家之犬,又需得借白馬尖這一山中的靈力,不可能堂而皇之在白馬尖山峰上設立祭壇,隻能像地鼠一樣,挖通白馬尖,在山中借氣,設立祭壇。”
“他們不就是想畫陣嗎?”徐行之露出狡黠淺笑,“我們先探明他們在白馬尖中挖通了幾條供逃亡的通道,再集我們四人之力,從外合攻白馬尖主峰——倒也不需把山劈開,隻要能將他們的祭壇和繪製好的祭祀陣法震裂開,他們失了陣法,又慌了手腳,還有什麼可囂張的?”
“到時候,我們隻需沿探明的通道,各個深入,甕中捉鱉便是。”
商議結束後,陶閑被他們安頓在了茶館。
老板對這孩子還有幾分同情,決定留他在店裏做個煮茶燒水的童,管他吃住,等他年歲稍大,能決定自己去留,老板再放他離去。
溫雪塵心疾嚴重,不良於行,周弦便帶著他及四門隨行弟子,先行前往白馬尖動身布陣,周北南、溫雪塵緊隨其後,負責結賬的徐行之則是最後一個從茶館裏出來的。
他追上隊伍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拽住曲馳的拂塵,把他拖到最後頭:“曲馳曲馳,過來,我給你個好東西。”
曲馳任他拉扯著,半分不惱:“何事?”
徐行之從懷裏掏出一根用紙袋盛裝好的糖葫蘆。
曲馳:“……???”
“我琢磨了琢磨。我師父清靜君向來寵我,一個月也才給我一百靈石鑄造仙器,一百靈石就換一根糖葫蘆是有點欺負人。”徐行之把糖葫蘆塞在他手裏,“所以我又給你買了一個,夠義氣吧。”
曲馳哭笑不得,又把糖葫蘆塞了回來:“……多謝。”
“……怎麼?”
“不用了。”曲馳答,“師父從教我,修道之人,不能貪戀凡間之味。不過我答應給你的靈石不會虧欠,你放心。”
得了曲馳的承諾,徐行之終於安心了。
他把糖葫蘆塞在自己嘴裏,咬下一顆山楂球後才想起了些什麼,回身問他:“這麼來,你不會是沒吃過這種零嘴吧。”
曲馳誠實地搖頭。
同情之餘,徐行之還是死不正經地逗弄他:“你知道甜是什麼滋味兒嗎?不想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