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重光不依不饒,掐住他的前襟搖晃:“師兄快。”
有這麼一隻暖融融的暖爐靠在懷裏,徐行之身上寒意略解,困意也漸漸湧了上來:“……你吧。”
孟重光雙眼晶亮,追問:“為什麼?”
“燈從穩重,就算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你嘛……”徐行之伸手拍一拍孟重光的腦袋,“……傻子一個。”
“我才不傻呢。”孟重光抗議過後,又把唇貼靠在徐行之耳邊,細聲耳語,“……師兄,我有一個願望。”
熱風吹著耳朵,徐行之愈加迷糊:“……嗯?”
“……我想把你關起來。”孟重光膽大包地翻過身來,一隻手臂橫在徐行之頭頂,另一臂抵在徐行之胸口,“……隻有我能看到你,隻準我看到你。我有時候一想到師兄會對別人笑,跟別人話,抱住別人,我就覺得我要發瘋了。……我想打造一條上好的鎖鏈,把師兄鎖起來。”
徐行之今日虛耗良多,已是疲乏至極,落到耳裏的聲音都帶了一圈圈的回音,他根本聽不出孟重光話中的意味來,反倒有些哭笑不得:“……好子,當你師兄是狗啊。不過若是有一日重光功力大進,能打得過師兄了,師兄就由得你關去。”
孟重光笑得露出了白牙:“嗯,師兄,我們就這麼定了。”
哄完熊孩子,徐行之正欲入眠,突然聽得一個師弟從外麵喊:“徐師兄睡下了嗎?”
不等徐行之醒神,孟重光便自作主張,翻身爬起,直接開門道:“師兄睡下了!”
徐行之聽到“師父”二字,總歸是腦袋清明了些,他披上衣服走至門邊,把孟重光的腦袋按下:“還沒睡著。什麼事?”
那師弟是清靜君近侍,他向徐行之作下一揖,:“徐師兄,師父師叔找你,有要事相商。”
徐行之:“這麼晚了,何事?”
師弟答:“是關於四門神器賞談會的事宜。”他放低了些聲音,“清靜君又喝醉了,廣府君正衝清靜君發脾氣呢,師兄快去勸一勸。”
徐行之深歎一口氣:“你在外稍等,我換過衣服就去。”
所謂的“勸一勸”,不過是讓廣府君換一個發火對象罷了。
待徐行之回到房內後,孟重光好奇地問:“什麼神器賞談會?我入門六年都沒有聽過呢。”
徐行之一邊更衣一邊答:“這賞談會七年一度,在你來的前一年才辦過。賞談會上,四門會把各自珍藏的四樣神器擺出來,來一番詩酒茶花的聚會。白了,就是為了顯示武力,叫那些妖道魔道不敢擅動,危害四方。”
孟重光問:“是哪四樣神器?”
徐行之答:“咱們風陵山守戍的神器叫‘世界書’,應川的叫‘離恨鏡’,清涼穀的叫‘太虛弓’,丹陽峰的是‘澄明劍’。……這些不是都叫你們在做功課時背過嗎?”
孟重光:“……”
徐行之了然:“你課業沒有好好做吧?”
孟重光背著手忸怩了一會兒,馬上岔開話題:“我都沒見過神器發威是什麼樣子呢。”
徐行之也不願多追究他,將衣扣一一係好:“……得好像我見過似的。有神器鎮在這裏,各方妖魔不會輕易來犯,那些神器也沒什麼用武之地。”
罷,他拉開房門,扭頭對孟重光道:“守好家,我去去就回。”
他一腳踏出殿門,卻一跤倒栽入了無邊的深淵裏。
徐行之從虛無的高空上直接跌摔上了蠻荒的床鋪。
他一個打挺坐起身來,心跳重如擂鼓,再一低頭,他的手腳均被銀鏈綁住,身體一動便嘩啦啦響成一片。
看到鎖鏈,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回憶中那句“師兄由得你關”,心中沒來由地一慌。
再轉過眼去,看到桌邊坐著的孟重光時,徐行之更是一臉的不忍直視。
……以今比昔,原主簡直是養了隻純種的狼崽子。
聽到銀鏈作響,孟重光便知道徐行之醒了。
他站起身來,將剛剛倒好的水送至徐行之身側:“師兄,喝水。”
大抵是剛剛夢中所見的一切有些曖昧,徐行之口幹舌燥,遲疑片刻才接過水來。
水杯剛挨著唇邊,就聽到孟重光問:“師兄近來覺格外多,為什麼?”
徐行之捧著水杯喝水,不話。
孟重光盯準他的眼睛追問:“……師兄的夢裏都有誰?”
徐行之咽下一口水,答:“有你唄。”
孟重光一愣:“師兄什麼?”
話剛出口,徐行之自己也被水嗆了一下。
這本來是句實話,但實在是不像是男人與男人之間該的話,然而奇怪的是,徐行之卻將這話得無比自然,仿佛就該對眼前人出這樣的話似的。
……就像他昏睡過去前脫口而出的“溫白毛”一樣。
思來想去,徐行之隻能把這一切歸結為原主的記憶太過強大。
徐行之擺擺手,試圖往回找補:“沒什麼,沒什麼。”
他發自內心地希望那一刻孟重光耳朵聾了。
可孟重光在沉默半晌後卻沒再有多餘的動作。
他伸手接過徐行之手中的空杯,道:“師兄,我們去找鑰匙碎片吧。”
作者有話要:明入V,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