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仁義之心(1 / 3)

在即將進入虎跳澗境內時,徐行之曾提議,不要把自己和陶閑這兩個不通法力的拖油瓶帶上,隻需把他們安頓在某個避人的地方,等待孟重光他們回來即可。

孟重光率先表態:“師兄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曲馳學舌:“陶閑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這倆人是重要戰力,若要從鬼王手裏奪回碎片,缺了哪個都不行。

而服孟重光和服曲馳的難度不相上下,一個是癡兒,一個是瘋子,個頂個的固執。

徐行之隻好舉手投降:“好吧,當我沒。”

虎跳澗境內霧多,且多鹽水湖泊,空氣裏鹹腥味極重,越接近目的地,岩石與土壤透出的莽莽蒼蒼的灰白色越多。萬裏的鹽堿地上草木不生,萬物枯怠,處處可見幹枯的骨骼,既有人骨,也有獸骨,均已被蒸幹透了,隻要朝上踏上一腳便會化成碎渣。

眾人休整時,徐行之閑來無事,用樹枝在幹裂的灰岩上一筆一畫地寫道:“徐行之到此一遊。”

寫到這裏,他提枝片刻,問周北南:“今年的年號是什麼來著?”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走出蠻荒,亦不知道“世界之識”在發現他是個草包後會不會將他強行抽離這具身體、丟回原來的世界,再找一個靠得住的人來殺孟重光,因而他想至少要留下一些他來過這裏的印記。

周北南用鬼槍支著身體:“你比我們進來晚那麼久,你問我們現在是什麼年號?”

徐行之催他:“廢話那麼多呢,快點兒。”他又轉向孟重光,“你記得嗎?”

孟重光遲疑著搖頭:“我不記得了。”

周北南搔搔腦袋:“如果我們進洪荒時的那個兒皇帝還在位的話,今年該是定十六年。”

徐行之手指微微一頓:“……嗯?”

自己所在的現世年份,恰好也是定十六年。

他本來不想惹人懷疑,才特意問周北南他們此地年號的,卻不想得到了這麼一個答案。

不過再想一想,徐行之便釋然了。

他是話本的作者,書裏的時間曆法與自己那個世界相同,也不是什麼不可理解之事。

在他一筆一畫地寫下“定十六年”時,元如晝皺眉:“這霧越來越濃了。徐師兄,重光,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

徐行之撂開樹枝,把放在身側的折扇插進腰間,拍拍屁股準備起身,左手便被孟重光理所應當擒住了。

孟重光:“師兄,我牽著你,心走失。”

徐行之非常欣慰地用梨花木右手摸一摸孟重光的腦袋:“謝了。”

孟重光舒服得直眯眼:“還要。”

徐行之:“……”

其餘數人:“……”

徐行之:“……別鬧。”

孟重光固執地:“……還要。”

……沒辦法,這老妖精簡直是屬貓的。

徐行之歎了一口氣,對其餘幾人:“頭都轉過去。”

孟重光畢竟是這幫人裏的老大,這副貪寵撒嬌的樣子若是都被他們看去了可怎麼得了。

徐行之好好摸了好幾圈孟重光的頭發,還按他的要求摸了下巴和脖子,總算把這嬌氣的老妖精哄得挪了步。

孟重光牽著徐行之的手,心情極好地走在最前麵,而其他人都跟隨在他們身後,一時無言。

顯然除了不明所以的曲馳及周望外,其餘幾人都沉浸在牙酸之中不能自拔。

前方道路越走越逼仄,霧氣濃稠得似乎能一把抓握住實體,白霧沉凝,山嶽潛行,四周岩壁像是一群又一群在沉默裏窺伺的野獸,不露牙齒,不泄聲息,卻恐怖莫名。

周望本想泄出一絲靈力,好觀測附近有無異動,卻在剛調動內丹時便被身後提前感知到的元如晝攥緊手腕,示意她不可暴露。

恰在此時,幾人走到了一處由兩塊高聳石壁構夾而成的“一線”。

此處極狹,寬度約合一個半成年男子的肩膀,根本無法再並排前行。

他們索性一人牽一人,魚貫進入了那條窄異常的通道。

前麵孟重光的身體擋住了從另一側透來的光芒,徐行之幾乎等同於在一片黑暗裏摸索,一不心便一腳踩上了一塊石頭,腳下打了個滑。

他才剛站穩步子,身前的人便出聲提醒道:“曲師兄,心腳下。”

聽到那個偏文弱女氣的聲音,徐行之喉頭一緊,反手抓住了走在前麵的那個人的手腕。

那過於纖細的觸感讓徐行之的心活活涼了半截:“陶閑?”

被他抓住的人回過頭來。

借著他回頭時從前方出口泄出的微光,徐行之確確實實地看到了陶閑的臉。

“……徐……師兄?”陶閑終於也發現了不對,“你不是一直在前麵嗎?我拉著的明明是曲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