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番外二(完)(1 / 3)

六、家有好女

自從返回現世,周望便留在了丹陽峰,跟曲馳學習治山馭世之術。

起初,她隻負責做些整理文書、審閱呈卷之類的小事。

由於自幼受周北南、曲馳、元如晝、陸禦九四人熏陶,腹內的詩書風流雖然掩蓋不過她一身蕭朗軒舉的武女之氣,倒也足夠她日常使用,唯有將慣用的書寫用具從樹枝改為筆墨時多耗費了些工夫。

當她漸入佳境、能夠得心應手地處理各類文卷後,曲馳才允她做她擅長之事將執導丹陽峰新入門的弟子近身武鬥的事宜交與了周望。

周望的五官六分似其父,四分肖其母,生於蠻荒多年,卻並未受到風沙刀劍、烈日霜雪的嚴相逼催,因而養出了過分雪白的皮膚和修長漂亮的四肢。

起初,那些剛入內門的弟子們瞧見身量纖細、皎白如雪的周望,都各自在心中犯起了嘀咕。

……這小姑娘細皮嫩肉的,如何執導武鬥?

直到周望單臂將一柄重逾百斤的青銅長刀掄起、橫扛於肩時,大家才齊齊抽了口涼氣,不再腹誹。

周望知道,要做近身武鬥的執鞭者,隻能在糾鬥中見真章。

她環視一圈,頸骨哢哢活動一圈:“……不用靈力,單拚刀劍。誰先來?”

當日,她以刀背對敵,連勝三十七場。

自此丹陽新升內門弟子對其心悅誠服,但她年齡尚輕,稱其為師長略有些別扭,周望自不會計較這個,於是,弟子們經過商量後,一口一個“周姑娘”地喚起了她,親切得很。

眼看回到現世已是一年有餘,周姑娘年已及笄,對現世中所謂的男女大防有所了解,然而她自己卻不甚在意。

因此,當一次授課結束、被一名與她同齡、滿臉緋紅的年輕弟子攔下時,周望並未作他想。

她問:“你有何事?是不懂今日教授的心法嗎?”

為方便練習刀劍,周望一頭漆黑雲發用一條發帶綁起紮高,露出修長頸子,其上汗珠微微,在餘暉下熠熠生光。

少年手心冒汗,視線隻敢落在她的足尖上,同時雙手並用、呈上了一份信函。

這動作恭敬鄭重得很,周望便以為是要捎給曲馳的,信手接過來:“……這是?”

那小弟子臉紅作一團,搓著衣角道:“叨擾周姑娘了……”

顫顫地說出六個字,窮盡了全部勇氣的少年轉身便跑,動若脫兔,周望叫都叫不住他。

周望頗費解地望著他的背影,將那信翻來覆去看了一遍。

信函上未曾署名,開口處還拿火漆封了,火漆的形狀也與常規的圓印不同,是雙魚紋路,首尾相合,精巧得很。

她哪裏懂得那顆將火漆刻成如此形狀的少男之心,拿著信轉回自己房間,將其與眾多來信放在一起,一起送到了曲馳殿中,供他審閱。

將信送到後,她自行離去,準備晚練。

那封信放在所有信函的最上麵,因此曲馳隻一伸手便夠到了。

注意到封口火漆的形狀,他愣了一瞬,但還是動手將信拆開了。

第一遍他讀得匆匆,一時沒能明白其中含義,隻發現這不是公文,等讀到第二遍的一半時,他一張玉麵刹那間漲得通紅。

他將信放下,閉目冷靜了片刻,起身點燃了犀照燈。

打從蠻荒回來後,徐行之又對幾人的犀照燈做了調整修改,主體乃青玉所製,雙耳三足,分三隻燭盞。若想聯絡誰,隻需點燃特定燭盞,便能靈意相通。

曲馳先點亮了應天川專屬的燭盞,想了一想,把指尖燃著的靈火又湊到了風陵山與清涼穀之上。

小桃樹聽到殿內動靜,探了一枝桃枝進來,看到三盞燈均亮了,嚇了一大跳。

三燈齊燃,必有大事。

丹陽峰是出什麼緊要事務了嗎?

而在看到連夜趕至丹陽的徐行之、周北南、元如晝及陸禦九後,小桃樹愈發憂心忡忡,連晚飯的靈丹水都少喝了幾口,把枝椏悄悄探至窗口,聽著裏頭的動靜。

對現如今的四門之主來說,這的確是上上大事了。

因為他們之前誰都沒養過閨女,這半路殺出的膽大包天的無名小子,竟讓這群法力水準在早已在元嬰上下徘徊的男人齊齊慌了神。

周北南氣急地抱著臂,在屋內來回轉悠:“我就說過!曲馳,你讓她與那些年輕氣盛的臭小子成日廝混在一處,能不出事兒嗎!”

曲馳露出抱歉之色。

陸禦九寬慰他道:“這不是還沒出事呢嗎,不過是一封信而已。”

周北南眼睛一瞪:“等到出事可就晚了!”

徐行之正在細看那張寄滿了少年旖旎情思的情信,一邊搖扇一邊點評道:“這詩不錯,與阿望相稱得很。”

周北南奪過信來:“自詩經裏抄來的,能不好嗎?!”

他粗略看了一遍,越看越來氣,一把將信紙擲下:“看看這個字,筆力虛浮,一看便知是腕力不足,就這樣還敢肖想阿望?”

這已經是雞蛋裏挑骨頭,陸禦九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你又沒親眼瞧見人家,別妄下定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