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
倪想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好像她一開始隻是希望他們做點頭之交,保持距離這樣。怎麼說著說著,話題似乎越來越朝曖昧的方向走遠了。
倪想甩了甩頭,讓自己不要把那些有的沒的想法繼續下去,她一直覺得那樣的可能性不大,是因為她覺得現在的自己並不夠好。雖然時間過了這麼久,她和以前比起來即便還有些差距,卻也是在努力生活了,但外人或許看不出來,她內心深處還是一些隱藏很深的自卑。
大多時候,這些都是不表現在外的,每天晚上深夜的時候偶然醒過來,會讓她睡不著的東西。
畢竟曾經那樣的好過,如今變成現在這樣,心理上的落差,並不是時間長短可以消解到無影無蹤的。
倪想忽然有些緊張,好像一直以來覺得自己不好的想法要別人推翻了一樣,她下意識抓住了桌上的杯子,抓住之後才反應過來那是餘宋的水杯,於是又倉促地放開,但為時已晚,餘宋看著她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危險了。
老人家做飯,速度通常不快,這就給他們造就了非常安靜的談話環境,倪想之前還覺得好,現在卻巴不得老人趕緊出來。
“你在害怕。”
餘宋緩緩開口說話,講述這些的時候,嘴角微微揚起,上身也稍稍起來,傾身靠近她的麵孔,她情不自禁地繼續後撤,可人已經靠在了椅背上,再退無可退了。
“你怕什麼。”他似不屑地說了一句,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那個她方才握住過的水杯,將裏麵的溫水一飲而盡,然後若有所思地盯著水杯,漫不經心道,“該怕的人是我才對。”他說著話,一點點搖晃水杯,裏麵已經沒有水了,“你對我那麼抗拒,我還不是一直迎難而上麼。我明明已經在節目裏說得那麼清楚了,可你似乎還是沒當回事。”
倪想開始後悔來這一趟了。
她明明是來攤牌的啊,怎麼到這裏好像變相給了餘宋那個什麼的機會。
就是,表白。
表白。
這倆字,真是一點都不敢說出來,直讓人覺得可笑,餘宋那樣的人要跟她表白?別逗了。
“別逗了。”倪想直接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盯著餘宋說,“餘宋,你要拿我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吧,老說這些曖昧的話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我明明說得那麼清楚了,希望你離我遠一點,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你怎麼就不能好好地答應我,讓我安心呢?”
她有點發脾氣了,可餘宋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反而還很高興,似乎是覺得,她對自己終於不僅僅是客氣這一種情緒了,這樣的轉變對他來說是很好的。
“倪想。”他叫她的名字,那麼熟悉,仿佛叫了千百遍一樣,讓倪想哄鬧的心奇異地安靜了下來,“我當然希望你安心了,我希望你什麼都好,可是你這樣的安心,會讓我自己不安心,我這個人又非常自私,權衡之下,隻好讓你不安心了。”
倪想抿了抿唇,困惑地望著他說:“你表達的,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餘宋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拉開手臂靠在木椅子的椅背上,安安穩穩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倪想眯了眯眼道:“你知道我想的什麼意思?”
餘宋沒說話,隻是看著她,倪想嗬了一聲繼續說:“我在想你就是無聊了,又覺得我挺好玩的,所以跟我開玩笑的,你是這個意思嗎?”
餘宋慢慢斂起了臉上的笑容,目光直接地與倪想對視,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就在倪想覺得餘宋這次大概真的會放棄了,不再那麼好像很上趕著一樣的追逐她這樣一個不怎麼好的人的時候,餘宋開口了。
在開口之前,他先站了起來,屋子的屋頂不高,他身高擺在那,倪想都擔心他忽然站起來會不會撞到頭,不過她大概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比較好,因為他走到了她麵前,俯視了一會坐著的她之後,慢慢蹲下來,將視線轉換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