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幾十年了,要是她能放下,她也早就放下了。

母女倆聊了一會兒,章惠蘭才離開霍東燕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裏,一推開房門,卻看到了霍啟明穿著睡袍躺在她的床上,夫妻分房而睡已經多年了,他怎麼?

繃起臉,章惠蘭淡冷地說著:“你是否走錯房間,上錯床了?”

“惠蘭,我們能聊聊嗎?”霍啟明溫柔地招呼著老妻,可他的溫柔卻讓章惠蘭覺得格外的刺眼。

在房內的沙發上坐下,章惠蘭淡雅地坐著,淡冷地說著:“你想聊什麼?如果是與江雪有關的,還請你不要開口。”

霍啟明臉現窘色,他想聊的就是與江雪有關的。

剛才江雪打電話給他,在電話裏大罵他無情無義,不幫她,還哭哭啼啼的,說她不會讓他們霍家安寧的,說霍東銘有種的,就把她殺了,看她的兒子會不會幫她報仇什麼的。那些話霍啟明難堪也頭痛,覺得江雪越來越不像話了,可是幾十年感情了,他又真的做不到對江雪不理不睬。

“惠蘭,對不起,是我的錯。可是……東愷都快二十九歲了,他現在也有了一定的能力,東銘不讓江雪再進霍家大門,東愷會不會對東銘有怨?我擔心他們兄弟倆反目。你勸勸東銘吧,讓他撤回那條命令,你也知道,在這個家,他才是皇帝,他的吩咐,他不撤了,沒有人能阻止得到。”霍啟明還是厚著臉皮說著和江雪有關的事情。

原來是為情人求情來了。

章惠蘭很想笑,可她擠出來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她真的不該再抱希望的,如果這個男人意識到了錯誤,願意回頭的話,早在當年江雪第一次找上她,她開始鬧的時候就回頭了,也就不會拖到今天。

“我兒子的決定,我一向無條件支持!”

章惠蘭咬著牙,吐出一句話來,擺明了是不會幫江雪向霍東銘求情。

“霍啟明,你還能再偏心一點嗎?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明媒正娶的,如果你說你不愛我,為什麼又和我生了東銘和東燕?你愛我,為什麼又對江雪如此的偏心?這麼多年來,你陪江雪的時候,可曾想到過我的感受,年輕時,你帶著江雪在外麵風流快活,我卻帶著小東銘守在這間大房間裏,盯著亮著的燈,盼著你歸家,你知道那種日子的煎熬嗎?從你早上出門,我就帶著小東銘盼著你歸家,天色黑了,黑得越來越深,深夜過了,淩晨來了,沒有上鎖的門始終等不到開門的聲音。那種失望,那種痛,那種孤獨,你嚐過了嗎?你給我的痛苦還不夠?你想讓我替江雪向東銘求情,除非我死了。”

章惠蘭說得很平靜,內心卻波濤翻滾。

這就是她嫁了三十幾年的丈夫。

一直都對她不公不平。

東燕出事時,他會衝她發脾氣,怪她沒有當好媽媽,可他自己呢,他什麼時候又當好爸爸了?

“惠蘭……”

霍啟明老臉上呈現出歉意。

他是對不起這個結發妻子呀。

他也對不起霍東銘和霍東燕,甚至是霍東愷。

他對二兒一女都沒有盡到爸爸的責任。

“啟明,孩子都大了,我也不用擔心對孩子再有什麼影響了,我們……散了吧。”章惠蘭心死了,真的心死了。自己愛了幾十年的丈夫,心始終是向著情人的。

哪怕離婚,她的心會如同刀剜一般,可她真的不想再承受這種愛與恨的折磨了。

她不想再愛了,她想讓分離的時間來衝淡彼此之間的感情。

霍夫人的身份,她不要了。

“惠蘭!”霍啟明不敢置信地低吼起來。年輕時他不會離婚,現在他更加不會離婚的。

“我想靜一靜,你不想驚動兒女們吧,所以請你出去,這個房間已經沒有你的份了。”章惠蘭別開了視線,淚卻在眼裏打轉。

霍啟明還想說什麼,看到她這個樣子,他隻能無奈地出去,在關上房門那一刻,他扭頭沉沉地說著:“以前,我不同意離婚,現在我更不會同意的!”

在房門合上那一刻,章惠蘭淚如雨下。

章惠蘭向霍啟明提出離婚的事情,並沒有公開化,是暫時沒有公開,因為就要過年了,章惠蘭不想影響大家的心情,但她已經開始對霍啟明不理不睬,視而陌路,哪怕背後她常常落淚,心如刀割。

江雪得知霍東銘下令不準她再自由出入霍家,氣得大吵大鬧,卻隻能在霍家別墅門口像個猴子跳舞一般。

她不甘心。

她向霍啟明施壓,霍啟明已經被章惠蘭提出離婚的事情整得焦頭爛額,天天想著辦法和章惠蘭溝通,討好章惠蘭,想讓章惠蘭打消離婚的念頭。江雪的施壓無疑是讓霍啟明雪上加霜,這對男女,自認真心相愛的男女,也開始了爭吵。

霍啟明吃力不討好,回家,老婆視為陌路,到另一個家,又是無休止的爭吵,他第一次嚐到了出軌的難堪。

江雪還找霍東愷鬧,在霍東愷的麵前極力抵毀霍東銘,挑唆霍東愷和霍東銘兄弟反目,還再一次指出霍東愷是否愛著藍若希,還唆使霍東愷去爭奪藍若希,爭奪千尋集團,說那些都是他應得的。

霍東愷夾在母親與兄長之間,更加痛苦,到了最後,江雪一來,他就躲起來,對母親避而不見。

他做不到爭奪藍若希,他是愛若希,可他知道若希愛的人是大哥,隻有和大哥在一起,若希才會幸福。他因為深愛,所以想看到若希幸福,他是絕對不會意圖搶走若希的。而對於霍家的家產,他真的不想要,別說去搶,就算主動給他,他也不會要的。他是有能力,和大哥相比,他覺得他差遠了,他不想背負家族事業那個沉重的擔子。

這種表麵平靜,暗中浪濤洶湧的日子悄悄地流動著,轉眼間便過年了。

大年三十是中國傳統的除夕夜,家家戶戶都喜慶橫溢,忙著貼春聯,忙著準備年夜晚,外出工作的人大都會回家,一家人團團圓圓地吃飯。

不管貧窮富有,對除夕的到來,都是抱著歡迎的態度。

不管貧窮富有,都會在這一天晚上,合家吃著團圓飯。

一年的結束,又是一年的開始,這一天晚上,大家都會守舊迎新。

電視裏,春晚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各樣的節目,把除夕夜的氣氛推到最高點。

藍若希在霍家吃過了團圓飯之後,便和藍若梅一起,帶著大量的禮物,攜著丈夫的手,回藍家。

霍東禹還是坐輪椅,因為結了婚,有藍若梅愛的滋潤,他整個人變得神情氣爽起來,為了不讓藍若梅跟著自己受委屈,他一直都在積極著康複治療,雷醫生說以他這種拚頭,這種堅強,這種精神,估計不用半年他就可以重新站起來了。

為此胡曉清對藍若梅更好了,覺得這都是藍若梅的功勞,慶幸自己當初還是把兒子擺放在第一位,拉下了老臉去求藍若梅嫁給霍東禹。

胡曉清夫妻隻有霍東禹一個孩子,對藍若梅會視為女兒一般疼著,讓藍若梅都有點不能適應婆婆過份的疼愛了。

從藍家回來後,天色已沉,又是入夜之時。

隨著夜色加深,寵妻如命的某個男人便早早拒絕了一班死黨的相約,躲回房裏陪著愛妻。

暖氣橫流的大房間裏,那個寵妻成癮的男人正斜歪地靠在沙發上,深邃的眸子瞅著正在吹著頭發的某個高佻更顯豐滿的女人。

僅穿著睡袍的女人,小腹處微隆著,那裏孕育著一個已經三個半月的寶寶。

片刻,男人站了起來,走到了女人的身前,伸手就奪過了女人手裏的吹風機,溫柔淺笑著,說著:“老婆,讓你老公我為你服務吧。”

霍東銘說完,便開始替藍若希吹著溫漉漉的頭發。藍若希的頭發長得很快,現在已經齊肩了,章惠蘭老是抱怨,說她幫藍若希補的營養都讓頭發吸光了,意思是讓藍若希剪發,老太太迷信地說懷孕期間不能剪發,說什麼如果懷的是男孩,剪發的話會把男孩的特征剪掉了,變成女孩。

明知道這是鄉下迷信老太婆的說法,完全就沒有科學根據,是男是女早已經定形了,就算剪一千次頭發也不會把男孩剪成女孩,章惠蘭卻因此而不再抱怨,她可是最盼著若希養個孫兒的。凡是說若希會生兒子的話,她都愛吃,凡是會影響若希生兒子的話和事,她都不會說,不會做。

“生完寶寶,你的頭發就會很長了。”霍東銘對她柔軟帶著淡淡清香的發絲愛不釋手,尤其是若希的長頭發是為他而留的。

“明天大年初一了,小娟說會和慕容俊來拜年。”若希卻扯著另外一個話題。

慕容俊和林小娟結婚後,夫妻倆雖然不是整天粘著,因為林小娟的生意到過年的時候,更加好,她忙,和藍若希聚麵的機會也就少了。她厲害,憑著她利害的嘴巴,以及貨源的衛生安全,已經包攬了很多工廠以及餐館的蔬菜生意,還有肉禽生意。

林家村因為林小娟而家家戶戶都忙著種菜,忙著養家禽,以保證讓林小娟的貨源充足,林小娟賺錢,他們也賺錢,對林小娟這個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們也是打心眼裏支持著林小娟的事業,反正林家村就等於是一大家人。

不過隨著林小娟的生意擴大了,對蔬菜以及家禽的需求量大了,林家村附近的幾條鄰村,村民們種的蔬菜,養的家禽,也被林小娟拉攏過來,為她提供貨源。

林小娟賺錢了,賺得也不少,可是慕容夫人依舊瞧她不起,這不,大過年的,也不讓慕容俊帶林小娟回家過年,慕容俊也不屑回家,隻是林小娟心裏始終難受,好在慕容俊正在學著霍東銘,對她極為寵愛,多少能撫平她不被慕容家接受的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