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不好,死人啦
被打的男人抬起護著頭部的雙手,腦袋慢慢的從雙膝中抬起,雙目在看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後心一慌,顧不得身上的傷痛雙手攀著地麵挪動身體到她的身邊,輕聲抽泣起來。
“醒醒,醒醒……”
男人似孩童般的哭泣著,長臂將許箏的上身由地上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另一手搖晃著她的手腕。
沙啞難過的哭泣聲近在咫尺,隻見不省人事的許箏一下從男人的懷中坐直身體,睜著大眼睛往四周張望,然後毫無形象可言的大笑一聲。
許是被她嚇到,哭泣聲躍然停止,男人瞪大了雙眼望著眼前的人,不知所措。
毫發無傷,許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然後伸手往自己的袖口探取,隻見四個不同顏色的荷包輕掂於她的手上。得意的抬著下顎,許箏輕笑兩聲。
“嘿,這群笨蛋,本小姐哪兒這麼容易就死了!”
笑靨如花,許箏將手中的荷包收進布袋中,拍拍布袋,今天的收獲頗為充足,嗬嗬。
轉身正要揚起步伐,許箏這才發現第二人在場。額頭上冒出三根黑線,無比的鄙視自己的迷糊。
幹笑兩聲,許箏對上那雙錯愕的雙眼,朝他伸出手,“嗬嗬,我差點把你給忘了……”
男人沒有動作,看看許箏又看看她朝他伸出來的手,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石化了般!
久久等不到回應,許箏尷尬的收回自己的手,這才想起這人的腦子似乎不怎麼頂用。原本想一走了之,誰知正當她準備跟他說再見之時卻無意間瞥見他胸前衣襟的那塊玉佩,不禁眼睛一亮,小臉馬上堆起諂媚的訕笑,走到他的麵前蹲下身體。
“嘿嘿,你別怕,剛才我裝死是為了嚇唬他們,我是救了你呃,嘿嘿……”
連她自己都覺得臉上的笑有點假,更何況是別人,但眼前的別人不是別人,而是腦子不太靈光的人,應該沒有察覺出來吧!
深怕他對自己有戒心,許箏努力的綻放出自己認為最無害的笑容,伸出右手拍拍他肩上的灰塵,美眸卻不聽使喚的往他身上的玉佩瞄去。
哇!血玉耶!隻是,為什麼這玉看上去不完整?
許箏皺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玉佩,心底響起某個想法。伸手翻開玉的背麵,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玉身雕刻著主人的名,是個‘君’字。
“喂,你很多兄弟嘛?”不然怎麼會才分得這麼一小塊!
男人好似聽懂了她的話似的,幾分陰柔的臉總算緩和些,眼裏也不再是防備,看著許箏許久,點點頭。
他的回應讓許箏大喜,放開他的玉佩,她輕咳兩聲亮亮嗓子,揚眉看著眼前的肥羊……不,是朋友。
“你叫君?你的全名是什麼?”知道他的姓才能送他回去,然後領賞錢啊!嘿嘿!
男人眉頭微微皺起,神情認真的看著許箏,輕聲開口。
“我叫成君,董成君。”
董成君?許箏先是皺眉,然後暗暗歡喜,難不成他便是揚州城首富董家的傻子七少爺?哎呀呀,真是撿到寶了,不枉費剛才她挨的那一下。
“你爹,是董協?”
董成君認真的點點頭,雙眼一直盯著許箏不放,“娘說,說了名字就是朋友,我們是朋友,對嗎?”
許箏點頭如搗蒜,看著他認真凝重的表情不知為何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覺,不過是稍稍一時便被她拋之腦後。
微笑著將他從地上扶起來,許箏這才發現他比她高太多,似乎,她隻到他的肩而已。不滿的咕噥一聲,沒事長這麼高幹嘛!
“我們是朋友,當然是朋友!”許箏扶著董成君慢慢的往前走,小心翼翼,就怕弄疼他的傷。
“我帶你去找大夫,一會兒就不疼了。”不自覺的放柔語氣,許箏察覺到沒走一步他便輕聲痛吟一次,不免的心裏有些不舒服,下次別再讓她看見那幾個臭小子,不然有他們好看的,一個連反抗都不會的人他們怎麼下得了手!
“好!”
許箏隻聽見他乖巧的應了一聲,然後便沒再說話,兩人一顛一跛的往巷子口走去。
六月的天氣總是多變,上午還是豔陽高照下午卻雷聲轟隆有些暴風雨之前的氣勢。鬱鬱蔥蔥的竹葉樹林被強風刮得往另一邊傾斜,地上的花花草草紛紛厥厥不振的隨風搖擺,猶如嘔氣的孩子般抵著頭,盡管不甘心不服氣卻對大人的強勢無可奈何。
黃昏時分,天際放晴,大地染上一層昏黃之色。揚州榆林村無人的樹林內又是一聲哀怨的歎氣聲響起,隨後是一聲烏鴉叫聲‘呀’的飄過,樹林內又是一陣安靜。
“哎……”
不過一刻時間,歎氣聲再次響起,然後,又是一片安靜。望眼望去,樹林內破爛的茅草屋前的大石頭上一抹纖瘦的身影,而五步之外,則是蹲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目光猶如剛破殼而出看見母親的雛鳥般看著石頭上的人,時而呆頭傻笑時而眨眼低頭玩弄身前的樹葉好不開心,跟石頭上的人的哀怨無趣形成鮮明的對比。
“哎……”
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歎氣,坐在石頭上的許箏雙手撐著下巴目光哀怨悠悠的望著前方,大眼睛不再神采奕奕,反倒增添了許多的思愁。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自娛自樂的正歡的董成君,許箏更是哀怨的想要殺人。雙唇不滿的微微翹起,見他如此自得其樂許箏更加不高興,幹脆來個眼不見為淨,收回自己的視線氣呼呼的躺在大石頭上,任石頭凹凸間遺留的水漬浸濕自己的衣物。
“嗬嗬……”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聲,董成君好似不知許箏此時心情不佳,拿著樹枝劃著地上枯爛落葉上搬弄東西的小螞蟻,好不快樂。
平躺在大石塊上的許箏嘴唇撅得老高,側過臉不爽的瞪了董成君一眼,然後翻個身伸手捂著自己的耳朵,不想聽見他的聲音也不想看見他。
本以為自己救了個寶,趕出門至少身上多多少少有些銀兩,等到這傻子的家人來找人的時候一不做二不休再敲他們一筆,可是沒想到這傻子身上連一文錢都沒有,更讓她氣急的是,三天過去了,他的家人竟然沒有來找過他,甚至連一點小動靜都沒有,難不成那一下她就白挨了嘛?這可不行,她許箏雖然行走江湖沒多久卻沒有失手過,這個傻子也不能例外。
“嗬嗬,嗬嗬……”
又是一陣輕笑聲,刻意捂住耳朵的許箏卻還是聽得一清二楚,那笑聲好似一根根細如絲的針般狠狠的刺進她的心中。再也忍受不住,許箏‘呼’一下從大石頭上坐起身,側過臉目光惡狠狠的瞪著跟螞蟻玩的好不快樂的董成君。
“笑笑笑,就知道傻笑,傳聞說的還真是沒錯,你就是一傻子,哼!”
原以為董成君會生氣,卻不想他比她想象中的更傻,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抬起頭朝她呼呼傻笑,那張俊逸的臉風采不再,滿臉的汙泥配上那抹呆笑,更顯董成君的傻氣呆愣了。
許箏無語的輕拍額頭,發現能言善道的自己遇上這傻子根本就無法溝通,瞧著他臉上的傻笑,許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鼓著腮幫子跳下大石頭往董成君的位置走,學著他的樣子在他的身邊蹲下,雙手撐著膝蓋低頭看向地上排隊有序的馱著比自己大無數倍的東西往前走的螞蟻,撇撇嘴。
“這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群螞蟻在搬家嘛。”
許箏抬眸望向董成君,無趣的挑挑眉。後者聞言先是認真的搖搖頭,拿著樹枝的手輕揮一下。
“不是搬家,是儲存食物。”
“那又有什麼不一樣?”許箏朝董成君投以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然後撇撇嘴,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兩圈,再看向董成君時臉上多了一抹訕笑,仿佛有些極大的計謀在算計著。
“嘿,你家裏都有什麼人啊?聽說你有很多哥哥,他們都是做什麼的呀?”許箏奸笑一聲,既然他們不主動那就換她率先出擊,那些少年不識說傻子的哥哥搶了他們家的生意嘛,那麼,他哥哥應該很有錢咯?
智商猶如孩童般的董成君自然是沒看見許箏笑容背後隱藏的是什麼,天真的以為她的主動是因為原諒他而跟他說話,不會心口不一,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心裏就有多愉悅。猶如陽光般灼人的笑容掛在沾滿汙泥的臉頰上,盡管臉上有汙泥,心卻很純淨。
“成君家裏有爹有娘,有大娘二娘三娘,還有五姨娘。”將手中的枝條丟到地上,掰出自己的五指細數,“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