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辰默連連搖頭,“我的身份反而會帶來大麻煩。”
他果斷召出紐扣狀的“彈窗廣告”向下一扔,融進了陷阱裏。
很遺憾,辰默隻感應到了自己和小黑腳底的東西,約莫是一個直徑兩米的圓形裝置。換句話說,附近可能存在的陷阱群並沒有連通。
用神選者的能力肯定是能解決掉的,但問題是要瞬間一次性解決。
周圍也許還有其他的陷阱會牽連並發,A廠的雇員又在接近……
怎麼辦?
“轟隆隆。”
遠處沉悶的爆炸聲不絕於耳,火光與白芒並起,看來是主戰場那邊又開戰了。
“唔……嗯……”
緊緊抱住小黑的小紅帽支支吾吾,已經吐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小黑則是捏緊了拳頭,低頭不說話。
怎麼辦?
一時間很多畫麵湧進了腦海——被迫接受改造的傷患、注定追而不得的失憶人、被加工成彈藥犬的難民、戰場上禿鷲般的搜索隊、蹦蹦跳跳給自己講冷笑話的小黑、義無反顧隻身衝進戰場的小紅帽、雲層之上觥籌交錯的企業高層、碰撞的高腳杯……
憑什麼?
一個念頭冒出。
“小黑,這裏是你要來的地方嗎?”辰默開口了。
“是。”小黑咬了咬牙,“明明近在眼前。”
“那你在這裏是要找東西還是——”
“不,我隻需要到這裏,然後有一個安全的環境就行了。”
“那你需要這座山峰完整無缺嗎?”
“其實不需要,等等,你想幹嘛?”
“那——”
辰默拿出了一副牙箍遞給小黑——這是“節奏風暴”,效果是把自身的痛苦百倍千倍地擴散出去。
“這是什麼?”
“先戴上吧。”
“好。”
小黑把牙箍塞進了嘴裏。
“小黑,我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麼。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的聲音傳到每一個企業的耳朵裏,你會說什麼?”
破風聲傳來,周圍的樹木詭異地變成了各種金屬色,也許是A廠的雇員們來了。
“什麼意思?”
“你想對它們說的話,你憋在心裏的情緒,大聲喊出來吧!”
小黑沒有理解辰默的話,小黑也不知道對麵讓自己戴上的東西有什麼用,但他感受到了自己不斷沸騰的情緒。
那些不斷被現實打壓,不斷妥協,不斷掙紮,不斷被刻意忽視的滋味似乎從牙縫裏鑽了回來,鑽回了自己的身體。
事故、家人、改造、曆程、傳說、死亡、告別,還有……保鏢姐姐……
小黑忘記了很多,記起了很多,想到了很多,他現在隻想仰天大吼,對這個世界喊出一句:“C——N——M!”
他喊了出來。
狂風大作,山石崩裂,“節奏風暴”發動了。
液態金屬消失了,A廠雇員消失了,天上的雲消失了,腳下的山也消失了。
這就是一個孩子壓抑在心底的痛苦的重量。
一個比難民營那邊更大的深坑突現,中間的一切灰飛煙滅,甚至都擴散到了主戰場那裏。
……
太陽初生,第一縷陽光照在了滿目瘡痍的大地上,日出而林霏開。
小黑從空中掉落。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就是結束了嗎?
真是對不起所有人,到最後還是——
一雙手托住了小黑,他落在了一條似曾相識的飛毯上——是辰默。
塵粉飄落,在新生的日光下閃著微光,亮晶晶的。
小黑伸出手,讓這些光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似是看見了什麼。
“讓我來和你講一個開頭淒慘,中間悲慘,但結尾充滿希望的故事吧。”小黑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