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周圍的街坊都當葉二嫂又在做戲,畢竟這女人連夫家的小姑子都能賣去給人衝喜,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葉二嫂氣不打一處來,偏偏花轎已經抬起來,鞭炮齊鳴,鑼鼓聲聲,隻留下葉二嫂在後麵捂著手齜牙咧嘴。
葉嬌原本想要抓了她之後就跑掉,可就在花轎起來的瞬間,她的腦袋裏突然多了些屬於葉嬌的記憶。
小人參精花了一段時間才終於明白,自己不是化形了,而是進了別人的身子……
現在,是要被打包嫁給一個要死的人?
換成別人,多半是要哀歎命運不公。
可是小人參精卻很高興。
嫁人是什麼,她不太懂,所以未來的便宜相公是死是活她也不在乎。
她隻知道,自己有了一個正當的身份,她終於能做人了!
不過很快,葉嬌就知道,人不是這麼好做的。
為什麼要被人背著進門?
為什麼要跨火盆?
為什麼……聽到了雞叫?
折騰了一番終於站到堂屋裏頭的葉嬌有些茫然的看著身邊的大公雞,看了看大公雞身上係著的紅帶子,又看了看牽著紅帶子另一端的自己,突然覺得做人好難,亂七八糟的事情這麼多。
不過這隻雞倒是挺肥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從沒吃過肉的小人參精承認,她饞了。
而祁家二老看著直挺挺站在那裏的葉嬌,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個葉嬌是他們從葉家買來的,看中的卻不是她的模樣身段,而是因為全村隻有葉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們家。
他們的二兒子祁昀確實是沒幾年好活了,任誰都不像讓女兒過來等著守寡。
碰到了個願意衝喜的,祁家二老連看葉嬌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就急忙忙的找了個日子,把人娶來了。
既然是衝喜,就要辦的盛大,辦的喜慶。
雖然祁家比不得城裏鎮裏的那些有錢人,可是在村裏也算得上是富戶,這會兒更是大宴賓客,請了不少人來。
誰知道,這個葉嬌站在這兒半天了,居然一動不動!
柳氏臉上的笑有些撐不下去,她自然知道一個好好的姑娘嫁過來守活寡,心裏氣不順是正常的,可是你要是不樂意早說啊,現在來都來了,甩臉子給誰看?
可是柳氏的眼睛挪到了那隻公雞身上,火氣就有些發作不出。
她的昀兒啊,怎麼就是活不長呢……
柳氏捂著嘴想哭,又害怕攪合了這良辰吉日,隻能憋著,臉都憋紅了。
而村子裏常常張羅喜事的老婆子走到了葉嬌身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壓低聲音:“新娘子,跪下,拜堂了。”
葉嬌的眼睛還在盯著大公雞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偏巧這時,人群裏突然有了些嘈雜。
柳氏看著來人,猛地站起來,眼睛都瞪圓了。
葉嬌很快就感覺自己的另一隻手被人抓住了。
這個人的手有些冷,冰涼涼的,弄的葉嬌下意識的收緊了手指。
而後,就聽耳邊響起了個低沉的聲音:“把雞抱走,我還沒死呢。”
雖然小人參不太明白每天見個麵聊聊天有什麼用處,但是既然方氏每天去,她便覺得這是當兒媳婦的分內事,也就去了。
可葉嬌不知道的是,方氏原本也不是天天來。
尋常時候,方氏要顧著自己院子裏的那攤子事兒,大郎祁昭現在管著莊子上的事情,平時也早出晚歸的,方氏照顧兒子還要照顧祁昭,也是忙得很。
隻是最近要入冬了,方氏想過來柳氏這裏,看看能不能從婆婆手上要些好處,再加上柳氏給她的兒子石頭做的衣裳已經上了身,方氏為了討柳氏歡心這才走得勤快些。
偏偏在她想要不用每天過來的時候,發現二郎媳婦總是往柳氏的院子走動。
這讓方氏有了點危機感。
如今祁家雖然兒子們都大了,可是二老健在,便還是一家人,誰提分家那是要被人罵死的,這家裏說話最有分量的,除去男人們便是柳氏。
尋常柳氏不怎麼管事,可是涉及到家宅裏頭的吃穿用度,柳氏說的話誰都要聽的。
按理說方氏是祁家的大兒媳婦,又生了石頭,柳氏與她也親近,根本不用擔心自己在家裏的地位,可是方氏讀書多,又心眼小,不甚聰明卻總喜歡想些七拐八繞的事情。
眼瞅著祁昀的身子比以前好些了,衝喜新嫁進來的嬌娘顯然是得了婆婆柳氏的喜歡,而這二弟妹又是個模樣好的,連說話的聲音都比自己好聽。
以前自己可以在柳氏麵前蹭些好處,那以後有葉嬌對比著,柳氏會不會挑剔自己?
若是這想法被大郎祁昭知道了,必然要說自家媳婦傻。
他家沒有那麼多規矩,柳氏為人寬和,普通人家也不是宮廷官宦,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尋常三個兒子各家過各家的日子,再加上每晚都要一起吃飯,平時出來進去的總能見麵,柳氏從沒挑剔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