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魔王,你穿幫了(1 / 3)

第20章:魔王,你穿幫了

袁嬌嬌受了驚嚇,心想自己隻是給他抓了把白糖放進去了,沒有給他放毒藥啊,嘴怎麼會疼?

猶疑著上前俯身扒開他的手,說:“哪裏疼?眼睛?還是嘴巴?我看看——”

說著眯眼細看。沒想到南陽王卻忽然兩手一張,歡呼一聲,一下就將她抱住了!

她猝不及防,一下跌在他的懷裏,被他像大鳥似的抱了個結實。

狐狸尾巴才終於露出來了——

“也讓你嚐嚐——”他愉悅的笑著說,伸頭過來吻住她的嘴,他總是這麼擅長這個。

袁嬌嬌被他逮到,慌亂之餘也鬆了一口氣——他果然是裝的!看他往下還怎麼演!

她奮力的從他熱烈的親吻中掙脫開來,氣呼呼的望著那張無恥的臉,道:“王爺,你穿幫了!”

南陽王此時一招得逞,又經過了這麼些無賴的鬧劇,早就鬧的袁嬌嬌忘記了昨晚的事兒,於是也不想再玩失憶了,便得意的眯著眼睛一笑:“本王演的像不像?”

真的是沒有最無恥,隻有更無恥啊,袁嬌嬌掙脫開他的懷抱,給了他一聲冷哼。

南陽王見她走了,倒也不氣惱,這才懶洋洋的回到屋內,繼續翻看桌上的折子。

袁嬌嬌果斷的躲出去了。

俗話說惹不起躲得起,她去了鎮北一個遠房的老姑姑家,想先住幾天再回來,看這南陽王能在這裏待到什麼時候!

去王嬸家,鋪子裏自然不能算躲,她如今真的隻想離這個人越遠越好。

隻是沒想到,她這一去,又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袁嬌嬌被嚇了一跳,原本身上發燙,此時又瞬間渾身冰涼。

她試著推了推身上一動不動的南陽王,試探著喚了聲:“王爺——”

南陽王一動不動,似乎有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滴到了她的臉頰上。

血?!

袁嬌嬌頓時慌張起來,顧不得別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推開南陽王,慌亂的一邊整理衣裳一邊摸到地上的燭台,又摸來火石等物,急急的打著了,點上燈,趨近來看南陽王。

南陽王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趴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他的頭邊散落著幾片茶壺的碎片,茶水流了一地,袁嬌嬌急急的用燈一照地上,沒有看到血跡,又摸了摸臉上,才知道剛剛那熱的東西是茶水而已,稍稍放心之下又去查看南陽王。

伸手一探鼻息。

微微弱弱,氣若遊絲,腦後腫了一個大包。

感情是打暈過去了?

也算是他活該。

袁嬌嬌想,感到南陽王的唇舌似乎還在自己的唇上,燙的她渾身不自在。

她費力的將南陽王翻過來,又去拿了涼水泡手巾,給他敷麵,想讓他醒過來。

然而折騰了半晌,南陽王一點消息也沒有,依然那樣僵硬的躺著。

袁嬌嬌不禁又有些心慌起來,鬧歸鬧,罵歸罵,疏遠也好,忍耐也罷,這到底是個王爺,且如今還可能是未來的皇上,自己這一茶壺將人打死了或者打殘了可怎麼好?

弄不好整個武原鎮的人都得陪著殉葬啊,或者他萬一死了,大秦國又不知道要掀起什麼腥風血雨……

因此,這樣一想,袁嬌嬌著實心涼,南陽王長腿長胳膊,十分有肌肉,袁嬌嬌拖也拖不動,拉也拉不起,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情況,又不敢驚動他的侍從,隻好忐忑的去找王嬸王叔幫忙。

王嬸王叔不知道她這裏出了什麼事兒,見她兩頰通紅,滿麵焦急的跑了來,說南陽王被茶壺磕暈了,讓他們悄悄的別聲張來幫忙,兩人便連忙來了,合力將南陽王抬到正房的床上。

安置妥當了,王嬸有些擔心的問:“不要緊吧,千萬別磕出毛病來。”她自然沒有猜到是袁嬌嬌親手把茶壺蓋到南陽王頭上的……

袁嬌嬌不敢走開,勉強笑笑,隻能托王嬸去請老王大夫,來給南陽王看看先。

王嬸王叔去了,袁嬌嬌看著床上人事不醒的南陽王,記得在屋裏來回走,隻盼望他是真的沒事兒。

她開始也有些懷疑南陽王是故意裝的,嚇唬她的意思,但她試著在他麵前說了不少話,發現他既不怒也不笑,一點反應也沒有,又見他麵色發白,牙關緊要,整個人都是一種僵硬的不正常狀態,便也漸漸的信了他是真被磕暈過去了。

怎麼這麼不禁打啊?

袁嬌嬌懊惱又擔憂。

老王大夫深更半夜的被請了來,袁嬌嬌,王嬸,老王大夫三人圍著床頭看著南陽王軒轅玦。

南陽王在床上緊閉雙目,臉色看起來比方才隻有更白。

老王大夫捋著胡須,先把了脈,又看了南陽王的舌苔,眼仁,有些納悶的搖搖頭說:“老夫看不出這位王爺——”

剛說到這裏,南陽王忽然眼皮動了動,慢慢的睜開了眼。

袁嬌嬌一顆心頓時放下來,問老王大夫道:“王爺爺,您看他可有大礙,或者頭上的傷要不要緊?好歹給個明斷——”

老王大夫正要說話,南陽王卻斷斷續續艱難的開了口,說:“茶……本王……要茶……”

想來這都是昏過去的人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袁嬌嬌不敢怠慢,於是連忙去小廚房拿茶。

不一時隻見王嬸也出來了,袁嬌嬌問她哪裏去,王嬸說:“老王忘了拿什麼寧神丸藥,我替他取一回去。”袁嬌嬌便讓王嬸看著茶水爐子,她去取去了。

等到重新回到內室的時候,便見南陽王斜歪在床上,老王大夫側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兩人都在喝茶……王嬸在一邊站著。

袁嬌嬌將藥丸交給老王大夫,便聽老王大夫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的道:“嬌姐兒,王爺這傷不輕呐——”

袁嬌嬌臉色便一白,忐忑的問:“王爺爺,怎麼說?”

老王大夫寬慰道:“倒也沒有性命之憂,隻是怕會留下什麼症候,這個傷在頭骨,雖沒有見血,但傷在裏麵,卻更重了,脈絡瘀阻,氣血不暢,髓海不足會導致頭痛、頭暈、惡心、耳鳴、失眠健忘、嘔吐等症候,同時也可能會出現躁動不安或嗜睡,舌質紅、苔白,脈弦。因此這幾日王爺可能有些健忘,需要人貼身照料,也有可能情緒性情變化較大,比如有自盡的傾向或者傷人傷己的傾向等,若照料的好過一兩個月也就好了。若照料的不好,咳咳,留下什麼症候,往後便經常有複發的可能——”

說到這裏,老王大夫又喝了一口水,低頭沉思狀。

袁嬌嬌聽健忘、自盡傷人等話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對王爺的怨怒早就丟到了不知哪裏,心裏反而升起了一股愧疚之意,這麼年輕的一個人,如果得了健忘、變得癡呆瘋傻,那該是多麼可怕又可憐的一件事啊,因此望著南陽王的眼神帶了憐憫,心裏七上八下起來,問:“那要怎麼照料呢,可要吃藥?”

老王大夫說:“藥方我已經給你擬好了,天麻10錢,石決明15錢,鉤藤12錢,桑寄生15錢,白僵蠶12錢,焦山梔10錢,幹生地15錢,川牛膝6錢,牡蠣30錢,生甘草6錢。如若頭痛劇烈,再加蔓荊子10錢,白芷6錢,槁本10錢;如若還帶頭暈,便加山羊角片12錢,生白芍10錢;夜寐不安者,則外加酸棗仁10錢,夜交藤12錢,合歡花10錢;煩躁不寧者,加北秫米15錢,磁石20錢;伴有惡心者,加薑半夏10錢,薑汁黃連15錢,淡竹葉10錢……”

長長的一個藥方,聽得袁嬌嬌心裏悠悠的顫,望一眼床上的南陽王,見他端著茶碗,呆愣愣的望著床帳,茶碗歪斜水流出來了也不知道——

一向生龍活虎魔王一樣的南陽王忽然變成癡癡呆呆的模樣……一種歉意的感覺油然充斥了袁嬌嬌的心,她走過去將他的碗接過來,再細細看他,果然發現他又呆又楞,對眾人的談話以及她的動作毫無反應……

老王大夫又咳嗽了一聲,指了指桌上的一隻盒子說:“這盒裏的丸藥是專治這項病的,你可以不必去外麵配藥方了,又指著旁邊幾個紅黃藍綠的小盒子說,頭暈、頭疼、嘔吐等要多加哪一味藥,我都在盒子上做了記號,你根據王爺的病狀來給他加減藥量就行了。”說著,將他剛剛念的藥方一並放在桌子上,這便起身要走。

南陽王在床上連連的咳嗽了幾聲,老王大夫遲疑的停了下腳步,又補充道:“一定要貼身照料,不可忤逆了病人,這病人——”他頓了下,接著道:“頭腦受外傷退化,有時候就像個孩童一般——”

說著,這才去了,王嬸見這裏差不多了,又聽街上三更的棒子響,便問:“叫彩鳳來和你作伴吧,我先回去了。”

袁嬌嬌想了想,天晚了,不好麻煩她們,再者,她將南陽王打成了這樣,可怎麼辦呢,明日來回事的將軍們見了,不知道會怎麼樣……還是不要連累別人了,就自己跟他慢慢磨吧。

想到這裏便送王嬸出門,說:“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

王嬸如今對這王爺和袁嬌嬌之間的關係也有些疑惑,便不再多說,複又叮囑了幾句就回去了。

遠遠的街巷裏傳來幾聲犬吠聲,黑沉沉的夜很寂靜,已經三更多天了。

想到剛剛的那一幕,以及如今屋裏的南陽王,那副癡癡傻傻的模樣。

袁嬌嬌頓覺時光輪流轉,世界是說不出的荒謬。

她的院子裏,竟然又多出了一個癡傻的病號?

袁嬌嬌和這個老姑媽雖然在一個鎮上住,其實也不是很親的,這次真是沒辦法了,來到她家借住兩日,袁嬌嬌不知道她的名氣已經傳遍了全鎮,如今鎮上的人哪一個敢得罪她?這老姑媽聽說她要來借住,雖然滿心狐疑,但還是十分熱情的應承了,袁嬌嬌來的時候沒有帶什麼鋪蓋等物,晚上便用身上帶的錢買了些禮物送給姑媽家人。

老姑媽堅辭不收,還是被袁嬌嬌放下了,老姑媽家裏隻有老夫妻帶著一個孫子住,倒是也寬敞清淨,袁嬌嬌這兩天被南陽王鬧的受不了,來到這裏真的是心神俱疲,隻想好好的休息一晚上。

下半晌整個都沒有事兒,到了晚上,老姑媽包了水餃,四口人和和美美的吃了晚飯,這期間袁嬌嬌的思緒偶爾飄回自家的小院,猜度著南陽王此時不知道再做什麼,怎麼吃飯之類的。

好在沒有見街上有來找她的人,她遂放下心來,吃完飯聊了一會兒天便收拾著睡下了,她和老姑媽的小孫子睡一個屋。

安安穩穩的睡到了第二日,第二日剛一起床,便聽到院子裏有人聲,似乎院子裏有很多人,但並不吵鬧,袁嬌嬌看了看窗戶上的日影和人影,心想不會是有人來盤查她的下落吧?

這樣一想,連忙想找個隱蔽之處藏起來,老姑媽的小孫子醒了,嗚嗚的哭著要撒尿,袁嬌嬌無法,從門縫裏往外觀察情況。

門縫裏一眼望出去,便見南陽王美冠華服,神清氣爽,光彩耀目的正端坐在院子裏,周圍圍了一圈的高大侍從,老姑媽和老姑父與他對麵而坐,局促的正說著什麼。

他,他,他,他竟然找來了?!

袁嬌嬌十分泄氣,又急火攻心,知道已經瞞不過了,便長歎一聲開了門,先放小表弟出來撒尿,她則飛快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出來了——怕南陽王坐久了嚇著姑媽等人。

她一出來,一院子的人都望向了她,南陽王那雙秋水狐狸眼更是歡悅的盯著她,道:“嬌嬌,我來接你了。”

袁嬌嬌對他已經是不知道怎麼應對了,隻好勉強的笑笑,說:“我來看我姑媽,今兒就要回去的,也沒來得及和王爺說,我這就回……”

南陽王並不繼續找茬,很好說話一樣點點頭,說:“好,吃了早飯就走吧。”

他的意思是她在這裏吃早飯呢,還是他也在這裏吃早飯呢?……

結果,袁嬌嬌還是不了解南陽王的脾氣性格,不但她和他都在姑媽家吃了早飯,他還十分謙恭有禮的在姑媽家談了兩個時辰的天才走,臨走的時候居然還有給一家大小留的禮物……

姑媽一家抖索索的送走了瘟神,袁嬌嬌再次攜著瘟神回了自家的小院。

逃跑計劃就此失敗,她覺得她真的跑不動了,任他宰割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袁嬌嬌開始了和南陽王在自家的小院裏和平共處的日子。

南陽王頭上的包隻一天就消了腫,這更讓袁嬌嬌明白,南陽王那晚後來的一切都是裝的,這個壞蛋!

壞蛋這兩日倒是十分的規矩,大概是怕下次再動手動腳袁嬌嬌就要給他開瓢,所以,他每日除了自己那一攤子正經事兒,便是正經的和袁嬌嬌吃飯,正經的坐在一邊看袁嬌嬌繡花,忙這忙那。

白天一切都是好的。

就是晚上難熬。

因為南陽王一到晚上就獸性發作。

自從被茶壺砸了一下之後,第二天晚上袁嬌嬌跑到了姑媽家睡,第三天晚上南陽王又逮住她啃了幾口,但是馬上就放了她,沒有特別歪纏。

第四日的晚上,袁嬌嬌早有防備,不肯進他霸占住的臥房,也不肯接近他,無奈小院子太小,又隻有兩個人——自從南陽王這尊瘟神駕臨,東鄰西舍的沒有一個敢來串門的了……

袁嬌嬌便關嚴實了房門,坐在自己的小廂房裏做繡活。

誰知道繡活做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聽到院子裏響起來笛子聲,宛轉清越,嫋嫋的直上雲端。

萬籟頓時俱寂,皎皎的明月夜,有晚風徐來,吹開了她的窗扇,大大的月亮掛在當天,一院子的清輝仿佛都入不了她的眼了,她的心思隨著那笛聲起伏婉轉,仿佛自己也站在了那亙古的源頭,俯瞰著世間的白雲蒼狗,碌碌蒼生。無限的蒼涼蕭索的情緒盈滿了心懷,她竟是止不住的墮淚。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曲調一轉,笛聲由浩蕩蒼涼轉入了纏綿悱惻,又是一年桃花開,漫山遍野的山花鋪滿崢嶸的崖腳,山腳下大河莽莽,氣勢恢宏的兩軍對陣,號角吹徹夜生寒,萬千的人海中,萬千的殺戮聲中,一人回眸,玉麵金冠,風姿飄逸,萬千的浮雲頓時退散一空,千道的豔陽照了下來,照出一個明晃晃暖洋洋,讓人無限安寧和幸福的世界……

那是她的雲澤嗎……

她不禁癡癡的走到了窗前,扶欄而立,便見自家的廊下立著一個人,沐浴在月華中,一身銀青色的錦袍,內斂而雅致,正在吹笛。

竟然是南陽王。

袁嬌嬌仿若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秘密一樣,心裏咯噔了一下,站在窗口竟然不敢再動了,像是怕被他發現自己一般。

南陽王卻還是發現她了,吹完了一支曲子,他停了下來,負手,笑微微的望向了她:“這般的風清月朗,你躲在房裏做什麼呢?”他像是窺破了她的心思一般的說。

袁嬌嬌原本沒覺得自己躲在房間裏有什麼不對,但此時被他這樣一說,倒仿佛自己怕了他一樣,不由得有些不服氣,便開門出來,也站在廊下,道:“王爺吹得一手好笛,原本我要睡了,卻是忍不住起來聽。”

南陽王得意的一笑,道:“本王這門本事,上陣可以殺敵,在家——”

他停了下來,在家能做什麼,他卻不說了,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她,袁嬌嬌從他的目光中瞬間又感到了危險,立即後悔自己出來了,便複轉身,說:“王爺也早些睡吧,我睡覺去了。”

說著就要走。

南陽王並沒有耍無賴,大約是被自己的笛聲感染的高尚了不少,隻聽他在後麵慢悠悠的說:“嬌嬌,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一句話又頓住了袁嬌嬌的腳步。

她真的是個很良善的人,聽到南陽王語氣裏的感歎,她不由得也一陣心軟,又一陣愧疚,回身來,望著月色下的那個人影——隔得太遠,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亦無從知道他又是在胡鬧還是真心想問她一個答案。

“不,我討厭我自己……”袁嬌嬌說。

她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怎麼跑出來的,也許這句話一直是她對自己的定義,隻是她一直不肯正視它罷了,她討厭自己的癡情、懦弱、無能、女人身、無趣、逃避……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