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真是令人感慨萬千。”送走天玄城過來傳信的使者,張城主拿出藏在袖中的錦帛,突然有些傷感。
“……若吾身死,請主公將此葬於晌絕身旁,庭院枇杷亭亭如蓋,得以黃泉相見,吾亦無憾。”
晌絕。
原來他就是先父臨終前口中一直念叨的子瑾。也是先母去世前恨不得噬其血肉的那個子瑾。
腦海中塵封多年的往事突然浮現起來。
母親臨終前在火海中癲狂的模樣是那麼的悲慟。
那麼多年過去,她以為她早已忘了,可是……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幼小的她被綁在那個樟樹洞裏。
晚上很黑,雨也很大,但還是澆不滅母親故意縱的火,她聲嘶力竭,
晌絕,我是做錯了事
晌絕,那我拿命賠你好不好
晌絕,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用那種憎惡的眼神看我
晌絕,我恨他,我恨子瑾,如果有來世,我一定要比他先認識你
晌絕,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你的冷落,三年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晌絕,若我的死能喚醒你,那又何妨
若我的死可以在你心中留下痕跡,那我無憾啊,哈哈哈哈哈
……
她正對著在火海中的母親,隔了十五米,她看著她在火海中癲狂的模樣。
她想去救她,但嘴巴被堵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掙紮了很久,甚至內心祈求雨再下得大點,這樣她就能把她的母親從火海中救回來,哪怕她的心已經死了。
但是那個晚上什麼奇跡都沒有發生。
因為她母親借著慶功宴提前下了迷藥,所有的人都被迷倒宴廳中。
隻有滾滾的濃煙,瓢潑的大雨,還有慢慢被火焰吞噬的母親。
自那以後,她的父親再也沒有一整日都抱著酒壇子買醉。
他也沒有為了子嗣再續娶,而是勤勤懇懇地處理政事,當個好城主。
他叫她女扮男裝,嚴厲地教導她,用接班人的方式去培養她。
等她回過神,卻是發現,錦帛早被打濕,暈染出本來看不出的銀線所繡的字。
那上麵寫著
子瑾,吾之摯愛。
落款是晌絕。
張珩細心地把錦帛疊好,小心地放入袖口中。
會議廳外就是鄭爺所說的亭亭如蓋的枇杷樹,她邁步走到樹下,閉上眼睛仰起頭。
陽光透過枇杷樹葉的縫隙細細碎碎地灑在地上。
影一隱在暗處觀察著主公,他總覺得今天主公的表現有點異常。
幸而也沒啥大事需要主公出麵才能解決的,也許是之前突襲一事也許比較費心神吧。
他找了個比較說的過去的理由,然後心下暗暗決定今天更不能放鬆警惕,要好好保護主公的安全,畢竟剛剛突襲成功,鄭爺又去了京城。
這一廂,朗軒在試了第一百次靈氣繪製傳送符失敗之後終於直麵了一個事實,就是她可能無法通過傳送符回去了,原因未知。
她從幽冥灘沮喪地回到幽冥族,荊星河有二分的驚訝還有八分的喜悅。
“小兄弟,你打算多住一陣子嗎?”他期待地問。
“嗯,回不去了,仙法失效了。”朗軒情緒很低落。
“沒事,可能是你體力沒有恢複,等哥給你撈點海鮮多補補就可以了。”荊星河飛快地說道,然後揉了揉朗軒頭發,“走,哥帶你出海打漁去。”
“嘎嘎嘎”一旁的大白鴨也喜滋滋地應和著荊星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