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吃飽喝足的桃寒影正牽著驢子在武雲城外的郊野上晃蕩,被突如其來的嗬斥聲嚇了一跳。
她抬眸望去,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堆穿著破爛,頭發像是幾年沒洗的鳥巢一樣的人包圍了。
這些人一個個看起來麵黃肌瘦,皮包骨頭,但人多勢眾。
“你就是那個花錢為一頭驢子包了整個冽香閣的傻妞?”其中一個眼裏閃著精光的男的出言問道。
“老三,別和她廢話,我問你,你是要錢還是要命。”另一個褲子上打了很多補丁的男的不耐煩地問道。
“你們還是太善良,不但錢留下,人和驢子也要留下。這饑荒鬧得,老子什麼沒吃過。這人的驢子細皮嫩肉,夠我們吃好幾餐了。”另外一個男的笑嘻嘻地打量著桃寒影和躲在她背後的驢子,毒蛇一樣的目光讓她內心十分不適。
“慎言,這人的底細還沒搞清楚,不想找麻煩就都給老子閉嘴。”一直沉默寡言,眼神如鷹隼一般犀利的男人一說話,這些男的都收斂了神色,噤若寒蟬。
“大哥們。我身上也沒錢了。我夫君在那邊等我呢。要是找不到我,他會去報官的。”桃寒影淚眼婆娑,掏了掏袖口最後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鷹隼男,說道,
“我所有的家當都在這裏了,家主……不是,我是說我爹,他一直教我與人為善。”
“這東西都給你們,留我一條命,大哥們,你們看這樣可好。”
鷹隼男接過布包,謹慎地看了桃寒影一眼,然後把布包放在地上,用木棍把布包挑開。
“大哥。”桃寒影可憐巴巴地看向鷹隼男。
布包裏的物事便是幾塊碎銀還有一塊布帛,並沒有奇怪的瓶瓶罐罐。
鷹隼男如此謹慎自然是因為之前在單身女子身上吃過大虧,本想搶劫單身女子最後被女子身上奇奇怪怪的毒藥反殺,折損了不少兄弟。
“布帛是什麼?”鷹隼男沉聲問道。
“是……我從我爹書房偷出來的。”桃寒影眼神躲閃,她眼中帶著討好,軟軟地問道,“這布帛能不能還給我。”
“大哥,這女子這麼在意這個布帛,定是好東西。”
“對,人放走也就算了,這布帛不能還給她。”
眾人七嘴八舌。
“大哥。”桃寒影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機會。
路過的江城自然遠遠就看到了光天化日下打劫的場麵。
若是放在平時,他也就上去打抱不平了。
但是……他摸了摸懷裏的物事,決定不要惹事生非,不然把自己賠進去不值。
世道艱辛,特別是去年,因為旱災,導致整個武雲國大部分耕戶的糧食顆粒無收。他一路下來看到打劫殺人的場麵實在是太多了,他麻木了。
自己都活得那麼艱難,哪有心思和多餘的善意去管別人。
但架不住這條路正好就這麼巧,他繞不了道。
按了按一直跳動的眉心,摸了摸懷裏的東西,他硬著頭皮上前,準備和這夥人擦肩而過,然後井水不犯河水。
“夫君。”他聽到了一陣嬌軟的女聲,心中一凜,然後加快了腳步。
“夫君,嗚嗚,你不要走啊,你不能丟下桃兒,桃兒懷了夫君的孩子。”嬌軟的女聲夾雜著哭音,潸然淚下的模樣讓江城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某次醉酒的時候做了錯事。
然後,一根木棍攔在他麵前,擋了他的去路。
他歎了口氣,無辜地望向眾人,
“哥幾個,無視我就好,我就是一個無辜的路人,你們幹什麼都和我無關。”
“這是你媳婦?”鷹隼男指了指淚眼婆娑的桃寒影,濃眉緊擰。
“不是,我沒有,哥別開玩笑。”江城求生欲極強,看了桃寒影一眼連忙否認,“我和此人素不相識,哥你們繼續,把我當成空氣就好。”
“夫君,你不能這樣對桃兒,是不是因為桃兒不讓阿狸進門,夫君才想借此機會除掉桃兒然後之後就可以娶阿狸當正室了。”桃寒影眼中噙滿了淚水,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眾人內心生出了幾絲心疼。
“渣男啊。”褲子上打了很多補丁的男的吐槽道,眾人表示讚同。
“……”江城百口莫辨,他憤怒地看向桃寒影,心中暗忖遇到這個神經病果然沒好事,吃不到燒鵝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坑他。
“行了,你也一樣,把錢留下,然後你們帶著這頭驢子滾遠點。”鷹隼男思慮了幾瞬,補充道,“別想著報官,要是去報官,下次再遇到沒的可不止是錢了。”
“好。”江城聞言如蒙大赦,他麻利地從袖口掏出錢袋遞給鷹隼男,求生欲極強言道,“哥,錢都在這了。”
然後,鷹隼男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滾了。
桃寒影掙紮著看了看碎銀旁邊的布帛,還待說什麼。
但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江城拉著坐上了驢子逃也似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