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低頭整理著東西,看著侍衛一箱一箱的從桂崇院內往外搬東西,伸手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淚。
“蘭溪姐姐。”一旁的小侍女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叫了她一聲。
“又在傷心呢?”
蘭溪抬頭強顏歡笑——“沒有,你別瞎說。”
“姐姐放心,我還能去忠叔那告你狀不可?”小侍女道,又看了看不遠處緊閉的殿門,有些膽怯的縮了縮脖子,討好的將托盤遞到了蘭溪麵前。
“好姐姐,我實在是怕了王爺和王妃吵架,這個能不能煩勞姐姐給送進去呀?”
蘭溪看了眼那托盤裏,是一盤水靈靈的碧色玉樹果。
“王爺臨去阜陽的時候命下麵的人去買的,說也許王妃愛吃。這果子還不是季節,盛產地又遠,一路送來還要保持新鮮不壞,實在不容易,緊趕慢趕今日才到的。”小侍女委屈道。
蘭溪點了點頭,接了過來,在小侍女感激的目光下走到了殿門前。
卻正聽到屋內一聲“啪——”的破碎聲,伴隨著蘇柒的尖銳的質問。
“那崔鵠呢?他的家人呢?他們白死了嗎!”
蘭溪默默地收回了抬起的手,端著玉樹果退了回去,衝小侍女搖了搖頭。
殿內,蘇柒發絲微亂,紅著眼睛,看向麵前一言不發的男人。
不久前,她還對他不可自拔的喜歡,沉溺在他的溫柔體貼裏,如今,她隻覺得他真的如傳言一般,心狠手辣,冷血殘忍。
“你說你知道,所以他也是你謀劃中的一環?”
她踩過破碎的瓷片,走到他的麵前,仰頭去看他。
“李暄,回答我。崔鵠的死,是你早就料到的?”
她的眼眸中含著幾日未眠的血絲,頹喪而又落敗,卻前所未有的固執。李暄抿唇看了半晌,緩緩搖頭。
“我沒有料到他會死……”
君儀現下隻有他和李弘承兩個人正麵相對,並且局勢越來越走向極端,他知道宋自衡和李弘承早有預謀,李弘承必然會趁此次機會掌控於他。
燕君無論怎麼繼位,都是出自正統,李暄同他正麵奪權肯定會落到下乘,所以他以退為進,將計就計,這樣才能在所有人都不會懷疑的情況下,離開君儀。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李弘承和所有人都覺得他輸了。
這場棋局當中,他本以為蘇柒會死,所以他故意告知蘇柒暗室的位置,引誘她先動手去暗室盜取她想要的東西,讓忠叔控製住她,同時也是保護她。
但意料之外唯一紕漏的是,杜硯在靖州截殺了崔修元的家人,並且沒有放過一個,此舉一下子將本置身事外的崔修元拉進了局中,打的就是李暄當夜那一晃的措手不及。
他在宮裏有危險,忠叔以他為主,自然會帶雁行軍離開了靖王府,所以杜硯趁勢劫走了蘇柒。
當李暄想通其中關鍵是一直被忽略的杜硯時,忠叔帶著雁行軍找到兩人已經晚了一步。
蘇柒達到了目的,李暄離開了君儀,李弘承拿到了兵財兩權——所有人的目的都達成了,但是崔修元死了。
唯一一個完全無辜的,和這場局絲毫不相幹的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