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白日焰火。
一女子穿著白色喪服,從人群中衝了出來。
她雙眼滿是淚水,對著刑場上跪著的人,神色肅穆而哀婉。
“孟薑,你來此作甚?還不趕快回去。”慕容衝眉毛一挑,看著自己的表妹悲絕萬分,心如刀絞。他戎馬一生,不說兒女私情。害得孟薑遠嫁他鄉,鬱結難平。今日卻要那女子看著他身首異處,他如何甘心?
他還記得年少時,他在花園處第一次見著這女子。容顏殊麗,嬌憐可愛。那笑顏是他軍旅生涯的唯一亮色,讓他在鬼門關徘徊之際,有了生的希望。
現在卻不同了,他被自己的親兒子監斬,滿門全滅,他如何麵對她?好不容易才將她保住,難道她不知道嗎?
“表哥,我來送你。”孟薑盯著慕容衝的眼睛,無比深情道,“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黃泉路上,你等著我……”
她笑得淒婉,情深萬分。
“你不要亂攀關係。你趕快走。”慕容衝雖為孟薑那份深情打動,卻不得不冷麵相對。
“夠了。”慕長安終於出聲,金色麵具覆蓋著他的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眾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卻隻能盯著刑場上的人扼腕。
甯國有今日,多虧了慕家軍拚死搏鬥。可天子一句話,就讓這些英雄成了階下囚,身首異處。
慕長安抬起手,拿著那監斬令,丟了下去。
烏雲蔽日,大雨傾盆。
當劊子手的大刀砍向那些頭顱,天相驟變。
雪花紛紛揚揚,在天空中不斷飄落。
一顆顆人頭落地,一具具屍體直挺挺跪倒在地。
慕長安屏息凝神,盯著那紛飛在半空中的魂靈,伸出手將其凝固在一起,用意誌將其全部引進了胸腹中。
萬鬼噬魂,百鬼噬心。
慕家軍為了他出生入死,他不能丟下任何一個人。
天空,越發昏暗。
方才還晴空萬裏,一瞬間變成了漆黑夜晚。
慕長安從監斬台站起身,攬過天空中漂浮的鬼魂,將其完全吸入了靈識之中。
彼岸花從血族開到了甯國。所有花團照亮了生死之路,照亮了那群枉死的人。
孟薑拿著劍正準備自刎,忽見慕長安從半空中朝她走來。
她滿臉的淚痕,不甘心道,“他還是先走了。我想去陪著他,可是不給我這個機會。”
“你可以去陪他,但你要祭出自己的生魂。”慕長安伸出手,將孟薑拉起來,將法術注入到孟薑體內。
“去找他吧。如果能找到他,你們許是能在一起。可如果找不到,又或者他不願你追隨,你隻能徘徊在河的左岸,看離人來回不息。”
孟薑猛然點頭,生魂進入了慕長安的靈識,進入那黝藍色冥河之間。
水鬼拉著她的腳踝,她根本不能移動腳步,隻看著慕容衝那威嚴的身影越來越遠。
“慕容衝,你等等我。”她輕喚著,卻無法喚回慕容衝一個回眸。
大雪,籠罩著甯都。
黑暗在甯都籠罩了三日三夜。
厚厚的雪花將整片土地變成了封凍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