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禪位是早有的心思,他在這個位置上操勞了一輩子,這一輩子過得也算美滿,隻是年紀大了,沒了年輕時候那股子拚搏的勁頭,累了,想停下來歇歇。
之前怕兄弟倆之間不好調和,後來確定單甯沒那份兒心思了,中間又雜七雜八的發生了那麼多事,一再耽擱後,終於單甯死後,聖人徹底坐不住了,禪位的心思一再冒出來,召集內閣商議過後,終於擬定了日期。
現在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祝觀良身上,周樂平時常半夜起來見不到他,路過書房時還看見那裏燈火通明,外頭忙完家裏接著忙,不知多少個日夜,分明同處一個屋簷下,周樂平卻感覺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
再是冷戰,再是別扭,但該心疼還是禁不住會心疼,她半夜起來敲開書房的門,放杯茶在他桌上,“要是不回房睡趕明兒就讓人在書房給你放張床。”
祝觀良有兩天忙的腳不沾地沒有好好打理自己了,下巴生出青色的胡茬,喝口茶,書房內環顧一圈道,“書房是書房,臥房是臥房,我有老婆為什麼還要在書房支床?”
“那你忙吧,我回去睡了。”
祝觀良鉗住她的手,往回一拉,拽到身邊,按坐在腿上,“你最近對我態度奇差,還在為上次的事記仇?”
“沒有。”她冷冷的回。
“瞅瞅這嘴撅的,都快撅上天了還說沒有,你當我瞎啊?”
其實與其說是跟他鬧別扭,倒不如說她是在跟自己鬧別扭,尤其是聽說聖人要禪位之後,那些莫名增生的不安跟患得患失的恐懼時刻包裹著她,她知道現在的日子維持不了多久,但也沒想到會這麼短暫,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變化,所以一直在跟自己鬧別扭,而這種情緒自然而然的也波及到了一切源頭的祝觀良。
“太晚了,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先別睡,再陪我一會兒。”他把幾張織造院的折子拿出來,“現在我手下沒一個人能守得住這個攤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這麼長時間,流程跟規矩也都熟悉的差不多了,我想暫時由你來負責織造院的事。”
他現在正在準備繼任的事,裏裏外外大大小小什麼都要他做主,織造院的事當然無法再分神去麵麵俱到的管,織造院是五司衙門裏最重要的一個,容不得半點差錯出現,尤其是現在這種緊要關口。
周樂平腦袋上的傷疤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替他分憂也不是什麼辛苦事,就答應了,她做事幹脆利落,不拖拉,有什麼問題都是一刀斬,這樣固然好,但坐到他這個位置上,威嚴可以使,但恩威並施的效果更好,做皇帝要平衡各方麵的關係更要圓滑,她這樣不留情麵,總歸不大周到。
周樂平這是把以前帶兵的習慣用到處理政務上了,雖然做了幾年將軍,但都是在疆場,實在沒什麼做官的經驗,她批完的折子,譬如申報款項一類,祝觀良通常都要再看一遍。
等到手上的事都忙完了,周樂平伸個懶腰,鬆鬆肩膀,正要站起來,祝觀良的手按在她肚子上,從背後抱著她,嗅著她頸間的氣息問,“你想要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