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夫人是個太過狡猾的女人。
她於十字路口,棄了那輛車子。
郊外林地茂野,人跡罕至,她隱藏在草野處,等待追兵的到來,而紐因沙藤未在別墅見到兒子,沿路又聽說了發生的事,已然是怒火衝天,此刻他出現在那輛被棄荒郊的車子處,一臉的殺氣騰騰,當即吩咐手下,兵分四路尋找。
豐川眼望父親,心中急躁,卻動彈不得,而葉星橙也看到了同行而至的方澍野和範禎莫,他們無事,無事,眼望二人,葉星橙多日的擔憂一下卸去,這是她如今最大的安慰了。
近在咫尺,卻又各自分離,眼望澍野一臉淒惶、隨車而去,葉星橙不禁黯然落淚。
而紀子夫人聰慧至極地選擇了沿路折返,她真是大膽的女人,敢再次踏入紐因家的領地,也憑著這種大膽,她押著葉星橙和豐川,從小道步行離開了郊外,而她有不少假身份,自入日本,齊眾為了生存,便演繹了各種逃生之法,紀子夫人自是熟稔在心。
而齊眾在東京有一處隱秘不宣的私宅,那裏車子和必要的用度都是早先備下的。
環顧這座私宅,林田卓引以為傲,齊眾這輩子最大的精彩,就是暗暗幫助了她。
林田卓將葉星橙二人關在地下室,深居簡出,用冷靜博幸運,開始了躲避風頭的生涯。
一個星期後,葉星橙和豐川相信,林田卓已成功躲過了紐因家族的追及,而這裏十分偏僻,是上好的避身之所。
“為什麼不逃,那天?”豐川少爺問葉星橙。
“因為你是小孩子,小孩子犯錯是可以被原諒的。”
“我不是孩子,我是男人,是紐因家族的首席繼承人。”
豐川少爺不喜歡被稱為孩子,在紐因家族沒有孩子的概念,他的耳朵卻被葉星橙揪住了,“如果能活著出去,記得一定要勸你父親,別再這樣愚蠢地活下去了。”葉星橙光火地說。
“你竟敢說我父親愚蠢?”豐川少爺十分不忿。
“是的,因為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憑借殺人放火威懾四方,可是呢,以威製人和以德服人永遠是有差別的,愚蠢的人會選擇前者,聰明人會選擇後者,威可以一時,德卻可以千古。”
“那有什麼用呢,活著才是最現實的,所謂的德行不是紐因家族考慮的事,會被笑掉大牙的。”
“紐因家族並非隻有以威製人這一條活路?”
“我父親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被各處崇敬,他是武士是英雄,而紐因家族無法像你說的那樣變成白的,因為這是背叛,意味著勢力的削弱,意味著四處樹敵。”
“就算無法從泥濘中拔出腿腳,那麼至少也做些好事吧,能不用子彈解決就不用子彈,今天是紀子夫人的子彈,而就算你僥幸能活過這次,以後的每天未必不會有今日的事情發生,你的一生都在躲別人的槍眼,會很痛苦的。”
“那是我必須承擔的命運。”
“你可以改變命運?”
改變?
豐川少爺幼小的心,還無法思考這麼深刻的問題。
“死人何談改變命運,我們得活下去。”
這是她們當下的局麵,“紀子夫人現在是計劃著把你交出去嗎,比如她提到的那個什麼安托尼?”
“我想不會,安托尼並不那麼容易聯絡,還有目前要讓她相信她成功了,否則一旦她覺得危險,就會動那個念頭,而安托尼會殺了我的,你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不是被紀子殺掉,就是被安托尼的手下幹掉。”
“我們要示弱嗎?”
“如果你不想示弱,就閉上眼睛,她喜歡我們安靜。”
“她不會在這裏待一輩子的,她在計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