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冉的指尖搭在把手上,愣愣地出神。
直到整個胳膊都開始發麻,他才意識到,沈春禾好像……真的走了。
偌大的客廳裏,隻有三隻貓,和他一個人。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三個多月前。
無盡的黑暗,和永遠睡不著的失眠。
隻剩下門口的那一雙她沒有來得及帶走兔耳拖鞋,證明了沈春禾存在過的痕跡。
宋秋冉轉過身,看著立在桌上,同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的三隻貓,低下頭,苦笑了一聲,說道:
“別看我……以後還是跟著我這個老頭子過,她……應該不會回來了。”
宋秋冉慢慢抬起腳,步伐顯得格外沉重,他不經意地走到沈春禾的原來的那個小房間,小心翼翼地拉開櫃子,臉色卻突然變得更加淒苦。
他別過頭去,抬起眼皮,看著窗外,強忍著眼中的酸澀,又再次轉向衣櫃——
裏麵裝著宋秋冉給她買的所有東西和衣服,沈春禾一件都沒帶走。
宋秋冉忽然明白了些什麼,他衝進主臥室,跑到沈春禾放著離婚協議的櫃子前,拿起那個文件袋,忽然整個人都怔住了。
從文件袋裏頭,掉出一枚繞著一圈紅線的戒指。
宋秋冉原本還堅挺的淚腺,瞬間潰堤。
他無助地看著四周還殘存著她的氣息的房間,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這次,他是真的把她弄丟了。
他靠著床腳,緩緩地坐下,靜靜地瞧著窗外一盞一盞熄滅的燈,心裏最後一點閃爍的光亮,也失去了跳躍的顏色。
…
而走出1503的沈春禾,一直在樓下的地燈旁,跺著腳搓著胳膊,站了半個小時。卻還是沒有等到宋秋冉的身影。
她也仔細想過了,隻要宋秋冉跟下來,輕輕地跟她撒個嬌,哄一哄她,她就可以立刻馬上,不計前嫌地原諒宋秋冉。
但宋秋冉沒有。
甚至她在零下幾度的雪地裏,一聲不吭地等著他下來,宋秋冉都不會知道。
那就這樣吧……
就當是做了一場絢麗燦爛,卻又草草收場的美夢。
夢醒了,還是要繼續好好生活,不是嗎?
但此時的沈春禾,卻不知道這麼晚,該去哪裏好。
她仰起頭,瞧著1503窗戶裏一片漆黑,垂下腦袋輕笑了一下,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都這麼晚了,他也應該睡了吧。”
沈春禾的眼裏,分明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動,她卻用凍得冰冷的手背,倔強地擦去眼角即將要滑落的淚,吸了吸鼻子,拽著行李箱的拉杆,一個勁兒地,朝著小區門口走去。
漫無目的地坐在出租車的路上,沈春禾側著頭,瞧著路燈上融化了一半,凍住了一半的積雪,暗暗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仰麵躺在女生宿舍的床上,一夜沒有合眼,心裏都在盤算著接下來應該何去何從。
…
第二天,醫務處在收到沈春禾終止實習的申請之後,確實有些吃驚。
任憑那個梁處長怎麼勸,沈春禾似乎是鐵了心地,一刻也不想在附屬醫院待下去。
“小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終止實習,很有可能你這輩子,就再沒有什麼機會拿起手術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