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要自己找!”
“現在你這個樣子你怎麼找啊!”
沈春宜大吼一聲,又繼續扳著他瘦弱的肩膀,說:“花微的狀況比你好,我拜托你看看自己吧!夏之季!”
醫院的這一層屬於高檔區,幾乎沒什麼病人。
安靜的可怕。
沈春宜的聲音灌出去走廊好遠。
夏之季恍恍惚惚地看著自己,赤著雙腳,衣服上有一道接著一道的殷紅。
“我很……嚇人吧?”
這麼說著,大顆的眼淚流下來,夏之季用滿是針眼的手背抹去。
“沒、沒有……隻是……連我這個朋友都看不下去,花微更是接受不了啊,我們回去,吃點藥,收拾下自己,換身衣服,好嗎?夏之季,讓花微覺得,起碼你看上去不錯,好嗎?”
幾乎是懇求。
沈春宜抓住夏之季的雙手,卻一把被甩開來。
“不需要。”
他抹幹了流下的淚水,把臉用袖子擦的幹幹淨淨,隻留下嘴角一點殷紅。
他似乎在極短的時間就經過了一係列思想鬥爭。
最後他慘淡地推了下沈春宜,“我沒救了不是嗎?”
“不……”
“我沒救了,醫生早就下了定論,你不用安慰我,也不用欺騙自己和大家。”
“所以還是花微現在比較重要,起碼她在恢複期,恢複的不好,以後會吃苦頭。”
夏之季盯著自己的雙腳,又說:“能給我拿雙鞋嗎?”
“我……”
“然後就不要管我了,我有感覺,花微現在一定躲在哪裏哭呢,就這一層,我想找找,我想……隻有我們倆,而不想有別人,可以麻煩你回去嗎?”
“我的結果是可見的,真的,我沒救了。”
沈春宜拍著自己的額頭,喃喃地說:“我拜托你,別說這樣的話……”
“你以為我想嗎?”
以前聽別人說什麼癌症晚期,都隻是唏噓。
身邊人沒有得癌症的,就算報紙有報道的照片,講述癌症多麼惡劣,人被折磨的皮包骨不成人形,大家也知道,那些人要死的樣子,而不知道那些人生前健康時是多麼的飽滿健康。
夏之季是沈春宜第一個從頭到尾都見到,並且關注全過程的人。
那麼好那麼有活力,還不到三十歲的青年,很迅速地瘦弱下去,蒼白無力,叫人惋惜。
現在的夏之季,瘦的隻剩下一副骨架子。
沈春宜給夏之季拿來一雙拖鞋,然後給他拿了件外套,有意遮住他身上的血跡。
“我……有事叫我,我就在你的病房裏。”
夏之季很感謝地看著他,說:“謝謝,謝謝給我和花微獨處的時間,謝謝。”
然後走廊隻剩下夏之季一個人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
輕輕地叫道:“花微?老婆?出來吧,別再玩捉迷藏了,你吃藥了嗎?”
“你是在考驗我嗎?”
“寶貝兒?那我現在去找你,找到你之後,可不能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