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很深,很冷。但對於天天晚上加班的我們,那也是無奈的煎熬。
又是一個夜晚,九點了,以為可以下班了。可看看案子上穩坐的車間主任,大家有點小失落,不過還是覺得有希望。也許一會就說下班了,也許再過一會就會下班了,可直到九點半了,那車間主任吳姨和定那裏一樣,頭不抬眼不瞧的在那檢查著成品衣服。那個心裏啊簡直是焦急的不行,樓上的車間裏好像都已下班了,我們這個大車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個準信呢!“賣豬頭肉咧~~賣豬頭咧~~”“哈哈....”小伊猛地一聲高喊,引得滿車間的人大笑了起來。“小伊,你說你和瘋似的,這大半夜的賣什麼豬頭肉”車間主任終於忍不住的笑著看著小伊問。“我快餓死了,我就想吃豬頭肉了”小伊這話回的真有水準。“小伊啊,這個點了你說哪有賣豬頭的?”檢查員好像提示著什麼。“我喊喊解解饞還不行嗎?都快十點了我上哪吃去啊”小伊故意把那個“十點了”說的高高的白了一眼吳姨有點氣哼哼的說道。“你這個熊閨女就是個二百五沒法治簡直!十點下班,別作怪聲了!”“那還差不多,要不我就餓死了,餓死了去你家要飯吃”“你這說什麼話,又不是我餓死你的,誰讓你們都不快幹的,人家別車間都快幹完了咱們還這麼多,不加班到出貨時能完成?我巴不得一點班也不加到點就走”吳姨很是不爽的即開著小伊的玩笑又埋怨著大家。服裝廠就是這樣無休止的加班幹。來了活就是急的,都需要加班加點的幹才能趕出工期。有時工期近活預計完不成那通宵也是常事。
我冬天被小李邀去她家住了,因為宿舍裏特別的陰冷,沒在裏麵住的了,在外給租了一個院,宿舍裏住不下那麼多人,所以生產廠長就和小李說了說讓我去她家裏住。我父母覺得打擾人家,也是盡量別讓我給人家添太多麻煩,已是每個月讓我捎去一袋子麵,有時是爸爸送去,有時也送些家裏種的菜什麼的。
晚上我們加完班一起騎著車子去她家,她就父母和一個剛五歲的小弟弟,她父親在楊姐的單位打零工,哥哥嫂子戀愛時也是他給提開的的,算是他們的半個媒人。
我去她家住,她的父母很是熱情,說家裏添人熱鬧,說小李不愛說話平時家裏都悶悶的。其實我也不愛說話,隻是在她家住著,說話懂事是最基本該有的,小李脾氣挺好,我們兩個也是無話不談,在一起總能引她笑。就是有一點不一樣,就是每天早上吃飯時,她都是去裏屋拿出兩塊小油餅或是一個饅頭掰開一人一半,有時我還沒吃飽也不好意思再去拿著吃。總之她是那種精打細算不浪費的性格,而我是那種大咧咧,什麼也不算計,有多少拿出多少,吃不了再端回去,不願意吃點拿點和疼人吃似的。
有天中午下了班,我們剛拐進去小李村的巷子裏,路邊有個抽貼算卦看手相的,小李一看笑著問:“我們抽抽貼吧,看看有什麼財運沒?”“不想看,整天加班累的和暈了似的看啥財運?”“看看吧,反正活都趕出來了,今下午去隻檢查衣服不用那麼急了,算算吧”“好吧”我們終於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下了車子來到了抽貼的麵前:“請問怎麼抽啊?”“一元錢抽一次”“能便宜點嗎?”“這就最低了,不能打價了”“那看手相呢?”小李問。“也是一元”。“你這什麼也是一元?”“算卦五元”“咱們還是看看手相吧?”我忽的想起了父親送哥哥時遇上的那看麵相的人的事了,便提議看手相。於是我先伸出手去讓那”神人“給看,他認真的看了看我的手掌手紋,慢悠悠的說:“你這個女孩子,是個能掙能花的手相,你看看這紋是能掙錢,看這紋又順著溜走了,這就是說你能掙能花,攢不住大錢。不過不缺錢花,還有你不久的將來就能住上樓房”“哈哈...”我和小李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我這樣窮山溝的還住樓房?還有我上哪能掙能花啊!花倒是很快就沒了,掙很難能掙,還有這住樓房,那時隻有正式工分房,並且整個市裏麵住樓房的也不很多,能輪到我這個臨時工鄉巴佬住了嗎?我心裏覺得是白花了這一元錢。又給小李看了,端詳了半天就說了兩句:“你這手相顯示你很會精打細算,能攢住點錢,和她相反,但是一些方麵有點小磕絆”“什麼小磕絆?”“天機不可泄露”"神人"的話引得我們笑了起來。我支付了兩元錢,和小李說笑著往回走去。不過後來竟然也驗證了有些說對的某些事情。
從這個新年開始,父母的衣服就開始我買了,現在當然還有弟弟的,弟弟在石灰窯廠裏幹了兩年多了,頭發明顯的有些幹黃了,鼻子有時也出血,那時幹活時都不戴口罩,那石灰鑽進鼻口腐蝕著,天天如此的兩年多,能受的了嗎?頭發天天沾滿石灰,那頭發能不枯黃嗎?那兩年多也真是苦了弟弟,記得弟弟剛去那幾個月,我在家沒工作時,弟弟開了賣苦力賺回的工資都交給了母親,有時會偷留10元給他這個雖然學習好卻沒工作在家裏無所事事的姐姐,雖然我都沒有要,但也是弟弟的心意,就像哥哥當年賣力氣掙個餅分給我們吃一樣,很讓人感動,並記在內心永不會遺忘。
這是一個能吃上水餃,沒有為沒麵而東走西借的年,弟弟過了節又去那裏上班了,隻是是在那個石灰窯老板剛開業的麵粉廠看機器,弟弟雖然沒有學過車,在石灰窯的兩年多學會了開拖拉機,三輪車,是機器都會感興趣學習,他的勤苦好學忠厚老實很得老板的賞識,麵粉廠幾乎是弟弟的主力。哥哥和嫂子回嫂子莊裏住去了,因為離的市裏近,哥哥不上班了,和嫂子包粽子賣粽子,比起他們來,我能在工廠裏上班算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