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天在那個小日曆上劃對號,還有兩個月就回家了,從還有半年開始就在本子上記著該給父母家人買什麼,戀人的父母和妹妹買什麼等等,所以每個周日不加班都去商店看看有什麼可買的,有時廠長和老太太們也和我們出去逛。看到合適的就買上,畢竟也是出一次國,買點不同的東西做個紀念。
最後的一個多月裏,在我後麵工作的那個叫藤田的老太,天天中午午飯後就去我房間,時常給我帶去吃的,給我買禮物,給我唱歌聽,總是笑著溫柔的勸我留下給他當兒媳婦,我每每都是一個回答,我有戀人在中國等我,我不能不回去,我們很相愛。她每次都很無奈,但卻還是不忘問我能不能考慮下,說她很喜歡我,不會虧待我,可我實在沒有一點想留下的心,所以都是那肯定的回答“不能”,可她依舊不死心的還是天天中午去。有天中午沒去,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難道是想通了?便提前去了車間,她早已坐在了那裏,看到她臉紅紅的,表情有些不舒服,便問她:“你怎麼了?”“你不同意給我做兒媳婦,我愁的病了”她有氣無力的說。“不會吧,因為我有戀人啊,他在中國等著我,我不能不回去的”“唉!你真是個好孩子,你就不能再考慮下了嗎?我都這麼期盼了”她說完把我的手放在她手心裏一直手撫摸著,和對自己的孩子似的。“藤田家的兩個兒子都很帥哦!梅雲,可以考慮一下哦”不知何時,廠長又站在邊上攙和了起來。“看看我兒子的照片,你如果同意嫁給哪個我都喜歡,隻要你能做我兒媳婦就好”藤田說著真的從她隨身帶著的布兜裏拿出了相片給我看,“嗯,都很帥!可我有戀人啊”“梅雲,我家小兒子等不急結婚了,你看我大兒子的,我大兒子比小兒子還帥,比你大兩歲正合適”前麵的久保田也開起了玩笑,拿出相片給我看。“很帥很帥,可我有戀人啊”“這孩子真沒辦法”久保田回了句無奈的回頭幹活了。倒是這藤中,還在那說:“你隻要願意,喜歡什麼我都給你買!”我有些很無奈,我都回答多少遍了,還不知我絕不會更改的決心。還是那樣盼著說著。下午不到點藤田就因為發燒先回家了。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也許是我真的不懂安慰人,真的讓她們失望了,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的心不會改變。
晚上回到那屬於我自己的宿舍裏,把所有買好的東西又仔細的翻看了一遍,把記在本子上該買東西送的人員名單對應了一下,該給誰什麼?還差誰的禮物,需要買什麼等等,都記在本子上,怕到時忘了,落下誰的禮物也不好,翻看了一邊後,就順手拉開衣櫥下麵的那個抽屜,拿出那本記載了我在此生活了兩年的日記本,翻看著這兩年來的點點滴滴,“1996年6月13日(周日),依舊的暴雨如注,狂風不止。昨天晚上竟然發生了地震,好在不很嚴重,隻是不停的晃了有二十分鍾,她們兩個有點害怕,打開燈去了客廳,我懶得起來,竟在睡夢中度過。一覺醒來已是天亮,好在我們三個沒有損傷,進入了梅雨季節的日本小鎮,時常的雨風不斷,屋頂上如過火車一般嗡嗡作響,風力不小,看宿舍南麵的樹,被風吹的像要艱難的趴地上一樣,多雨的季節裏屋裏潮濕的很,時常有種很軟的蟲子出現在洗菜盆周圍,看著就有種惡心感,好在有種藥噴上能把它們去除。希望今天晚上一切安好,晚安自己,晚安所有人。”看著覺得發生的就在昨天,記日記真的是最有意義的好習慣,有她悉知自己的以前,於是拿起筆開始繼續寫著:“1997年9月3日,天氣晴朗。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回家了,心情是越來越激動了,我久違了的親人,我終於快見到你們了......”
說快也真的很快,兩年時間就快到了,真是感覺到了歸心似箭,巴不得立馬啟程回家。心情也是越來越好,天天晚上回宿哼著小調整理下買好的東西。
幾個對我好的老太太都單獨給了我禮物,其餘的老太太們都給我們三人了禮物。
臨別那天早上,所有車間的人都到了社長院子裏,我們和社長他們留了影,幾個老太太圍著我說話,藤田更是抱著我不放手。廠長又笑著開起了玩笑“梅雲,你看藤田對你多好,你舍的走嗎?要不還是留下給她當兒媳婦吧”“你~~我在中國有啊!”我笑著怪著。“梅雲,是怎麼也不會改變的”社長笑著很認真的看著我說。還是社長最了解我的性格。本來還在有說有笑的相互拍著照,心情還都蠻好。可當我們上車的那一刻,老太太們都來一一不舍的擁抱,藤田,久保田,騰中,重岡,山本等幾個老太太都流淚了,我們此刻也感到了種永別。心情很是沉重,因為這一別不知哪年才能相見。
我們在碼頭前和社長廠長道別後,蹬上了回家的遊輪!一艘能容納上萬人的大型客船,我們各自拉著行李背著包裹,人很多,路也走的不近,我拖著皮箱走著走著一個台階把皮箱給擋住了,我有點拉不過去,後麵一個很帥氣的年輕人,幫我一直把皮箱拉到我們的倉門口才把拉杆遞給我,我很是感動的忙說了聲謝謝,他微笑著點了下頭就走了。小衛看到了喊著:”豔福不淺啊!這個小青年好帥啊!”。“去,人家這是做好事,別想歪了”。然後我看了看怎麼沒見小祝的影子,便問她們:“你們誰見小祝了?”畢竟社長囑咐過我,讓我把她們安全帶回家。我就要負責的。“沒見過”都在忙著自己的行李,都不在意的回答。“小衛,你不是一直和小祝一起嗎?你也沒見過?”我有點急的問。“我才沒和她一起呢”“你,唉,萬一她找不到咱們了怎麼辦?”“愛怎麼辦怎麼辦”小衛竟這樣不屑的回答。我趕緊把東西放一邊,順著上來的路去找她。好在找到了,她就卡在那個台階那了,也沒個幫忙的。她拉不拉的皮箱卡著過不來,我趕緊過去和她把箱子拉過來,給她拖著,她自己還提著背著兩個大包。一邊走一邊氣的罵:“沒一個好東西,也沒個管我的,到了時候就看出來了,各人跑的各人的,都是些白眼狼”。“都弄著很多東西,所以誰也顧不上誰了”我回答著。“這會也沒個有空的?”她氣的問,我沒吱聲,很快到了我們休息的地方了。她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一個吱聲的也沒有,我選了靠門口的一張床的下鋪。這個間裏一共放著五張上下床。我們九個人各自找好了床。把大皮箱都放外麵的行李間內,我看大家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便說“咱們是不是該到夾板上拋彩帶了”“是啊,走,走”。我們來到甲板上,從彩帶籃裏拿起各色彩帶,都開心的往下拋著,像七色彩虹一樣飄然而下。下麵很多送行的人,都顯得那麼小,我們看不清哪個是社長哪個是廠長?隻是在上船時看到廠長跑去一邊擦眼淚了,畢竟兩年的相處,也彼此有了感情,雖然在時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但畢竟是從此不一定何時再能相見了,也許幾年也許無期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