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休沐的最後一日。
一大早,長安街上,就滿眼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把街市擠得滿滿當當;樹梢上皚皚的白雪,雖是薄,卻還沒有褪去;元宵燈會未到,但樹木上、屋簷下,張燈結彩,甚是喜慶。
做買賣的比前些年也多了不少,更有許多城郊的小販湧入,趁著年節來賺些銀子;叫賣聲,攬客聲,此起彼伏,目不暇接,讓人不能“安心”逛街;混跡在人群中,絲毫不感到寒意,摩肩接踵之間,反倒有點熱乎。
大紅的燈籠和喜慶的春聯,還都在各個鋪麵上掛著,裹著那煮著的吃食冒出來的白氣,讓人心頭暖暖的;街麵上上還有新落的爆竹殘片,大人帶著小孩,出來看個熱鬧,逛個早市。
今年的大明可是比去年安穩喜慶,賣糖葫蘆的老大爺嘴角倒是不由地揚起來,嗬了口氣。
在那街道中間,有兩位男子,頗為引人注目:年輕一些的後生,六尺的身長在北方倒是不出眾,細長的眼睛,微微麥色的皮膚,也並不討時下鍾意“白麵柔弱書生”的大明娘子們喜歡。
看那一身藍色長衫,也就是普普通通的讀書人的樣子,隻是那衣服的質地不凡,人也有些精幹英挺的氣質,微微引人側目。
倒是在他一旁,那位無須老者頗有些昂藏,衣品不凡,經過的人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京城中人見多識廣,自是知道,這老者想必是內官了,看樣子,平級還不低,怕不會是個少監罷。
一路走著,老者落後半步,倒是讓旁人不免猜測,這個不甚奪目的後生,是哪家的公子哥。
老者伴著後生就隨著人流,慢慢閑逛著,及不外,還有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在跟隨著。
......
後生輕聲道:“魏伴伴,這街上著實熱鬧。”臉上也浮現起笑意,比那後世過年時節,喜慶十倍不止。
“是......朱公子,”似乎略微有些拗口,老者回道:“多虧聖天子在上呐。”語氣倒是真心誠意,他確實覺得現在的天子,比他父皇和皇爺爺是要聖明多了。
“哈,倒是會說話,”後生聞言失笑,不由看了老者一眼。
半晌,後生方才又輕聲問道:“營中可有人管事嗎?”年近六旬,又是內官,再者禦馬監中其他差事也是重要,總不能常在四衛營中。
“梁大人很是合適。”眼神不變,略微沉吟,老者輕輕說道。
禦馬監提督的四衛營,是天子親軍中的親軍,但確實不好由內官日常操練,那就必須是天子信重親信之人,何況身旁的梁指揮僉事,比起錦衣衛番子來,倒是更像個軍將。
聽到老者說話,另一邊落後幾步的壯年男子,聞言愕然不已;他本一直在警惕地看著四周,此時也是不由側過頭看來;若是旁人細細觀察,這壯漢,眼神警惕,腰間鼓囊,還不時和散布在街角四周的行人,交換著眼色。
點了點頭,那後生未置可否,轉而又是吩咐道:“開春後,徐大人的事情,魏伴伴可得好生盯著。”似乎是擔心老者不以為意,後生目視對方,正色道:“這可是大事。”